他终于还是走了出去。

走向了一扇已经开启的辉煌的莹门。

天纨和任汝默隐在树后，此时暮云昌已停止了动作，信心十足地看着眼前的山门。

他身后的兵将皆一个个做好御敌的准备，或持弩箭，或举刀刃，或提火簇，紧张地看着眼前没有丝毫变化的山路。

百年稔树不断倒塌，火势肆虐，舔舐着经过的一切，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密道中银棉丝上的鲜血一滴滴落在地上，不久之后，又恢复了一片通透，一条看似宽阔的山路在众人眼前。

只有偶尔传来的先锋队的惊呼声，打破了这里的肃静。

突然，原本高悬的太阳被一片又一片的浓云遮蔽，风也无端端吹起，整座青云山上一片深碧，那些高大的至少百年的巨树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具有排山倒海般的气势。

那原本所向披靡的冥炎突然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阻挡，再无法朝前肆虐，反而显出减褪的趋势来。

风云处，半空中出现一个发出耀眼的洁白的光芒的圈，当中一人，衣袂翻飞飘然若举，如神仙临世一般，站在空中，傲藐终生。

他的脸在那圣洁的光晕中看不清楚，只令人知道，那是至圣的代表，看一眼都是亵渎。

他端正站在那光晕之中，一手置于胸前，一手快速地拈出复杂的指法，口中喃喃，念念有词。

并没有什么声音，然而在场的每个人，耳畔却传来缥缈的仙乐，令人如痴如醉。

没有什么景象，可每个拿着刀剑兵器的士兵，却睁大眼睛，露出欣慰满足的微笑，蠕蠕向前，甚至连兵器落地都不曾察觉。

当然，也有高阶的将领，不断用手敲着自己的头，或者掐着自己的胳膊，更有甚者，抽出剑朝自己臂间一划，企图用刺骨之痛驱散眼前的幻境。

任汝默觉得自己的头很沉，眼前郎阔的枝叶变成了金碧辉煌的红墙琉璃瓦，一池碧荷开得正盛，蝉噪声远远传来，更显出夏日午后的幽静。

有人轻声唤他的乳名，伴随着熟悉却又陌生的银铃般的笑声，眼前荷叶分散两边，一架乌篷船从莲花深处钻了出来。

他一怔，低下头，清澈的湖水中倒映出一个小小的人儿，竟是童年时的自己……

任汝默似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的内心无比雀跃与期待，仿佛一抬头，就能看到心中一直牵挂的那个人……

一只手，冰凉有力地搭在他肩头，传来丝丝冷意，也让他神智一颤，恢复清明。

任汝默使劲甩甩头，又拍拍自己的脸，终于将幻象驱散，眼前又浮现出现实世界，暮云昌带兵逼迫寐宗的场面来。

他当然也看到了半空中的天云子，看到了举止怪异的兵士们，诧异于自己的突然“苏醒”。

肩上传来感觉，任汝默不由侧头看去，只见天纨眉宇间透出凝重，口中默念着听不懂的法决，手搭在他肩上，随着法决，一阵阵清凉自肩部扩散全身，他终于彻底回过神来。

“师傅施展的醉梦大法太过强大，我只能将观心法渡给你，保你一时清明。”

天纨说完，又道：“你一直念这几个字，加上我刚刚渡给你的，可以抵挡一阵。”

说罢，他教任汝默念了一段心决，任汝默记忆十分好，两遍之后便能熟练背诵了。

天纨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朝前方战场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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