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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驸马黑化前第73节(2 / 2)


  他望向怀真,大言不惭道:“无论家世地位还是军阶,我们都不相上下。如今他沦为阶下囚,又身受重伤,面门上中的那一箭扎地太深,恐怕不止眼睛没了,连颅脑都受损了,日后就算能脱罪,八成也是个废人,不痴呆就不错了。”

  他说着要去扯开谢珺左眼上敷的棉纱给她看,怀真痛心疾首,狠狠拍开了他的手腕,厉声道:“吕朝隐,你敢碰他一下,我定叫你悔恨终生。”

  突如其来的气势倒是让吕朝隐怵了怵,但也只是瞬间罢了,他另一只端着烛火的手甚至晃都没晃一下,“殿下竟如此生猛,末将真是小瞧了。”

  他抬起发麻的手腕,凑到唇边吹了吹,语气轻佻道:“咱们当着三郎的面,这般打情骂俏不太好吧?万一给他气出个好歹,那可就造孽了。”

  怀真感到两臂上汗毛林立,既恐惧又无助,想要拂袖而去,却又舍不得刚见面便分开,顿时左右为难。

  她想开口让他回避,但理智告诉她这是徒劳。

  最终她只得狠了狠心,吐出一口浊气道:“告辞!”

  吕朝隐见她转身就走,竟有些意外,忙追了上去。

  夜幕降临后,医官如期而至。

  一番换药施针后,谢珺总算自幽沉的梦乡中挣脱出来。

  和以往每次一样,伴随着意识清醒,全身的伤痛便也被唤醒。

  短短数月,却仿佛已经历经沧海桑田。

  怀真说的没错,此番去江南,的确艰险重重,是他半生以来最大的劫难和梦魇。

  他昏迷时,曾无数次想起当日她得知他要奔赴江南时的反应,那时候他不明白,为何她会那样激烈的反对,更不明白她那些莫名其妙的叮嘱,

  直到后来面临九死一生的境地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她从未说过一句废话。

  只是即便她能未卜先知,恐怕也无法料到其中的危机和凶险。

  他隐约发现,怀真比他还要在乎他的安全,珍视他的生命。

  他为此大受感动,极为欢喜,内心也充满了温柔和爱意,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她。

  他太急功近利,所以当皇帝问他,是否愿意下江南擒获燕王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他知道如若事成便是奇功一件,他太需要机会来证明自己,也想能早日昂首挺胸地站在她旁边。

  他从未想过他所所效忠的君王竟想杀他,他所以为的知遇之恩从来都是一场笑话。

  他又想起了怀真嘲笑他的话:就算你想做忠臣孝子,也得分清是非黑白吧?

  若她看到他现在的模样,肯定要狠狠敲他的头,骂他是榆木疙瘩。但她也会心疼他的,肯定会难过地掉泪。

  于是他便突然嗅到了眼泪的味道,就像幻觉一般。

  他握了握拳,突然发觉靠外的左手食指上套着什么东西,他用指尖细细的描摹着,才发现那是一枚约指。他陡然清醒,知道她来过了。

  第74章 .佳期(上)“还是三郎了解我。”……

  怀真仰头望着长信宫巍峨雄伟的正殿,周围细雪纷飞。

  初冬的霜色雪意萦绕在雕梁画栋之间,整个天地似乎都弥漫着一股凄冷清寒。

  一只玉白修长的手覆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怀真,别犹豫了,你要知道,此刻无数双眼睛正在暗中窥伺。你停下来,她们只会笑。”李晄的语气中带着素日里少见的温和体贴。

  她点了点头,举步往前走去,身后两列随从也都跟着一起步上了殿前高阶。

  她心里挣扎地厉害,走到一半时,忍不住顿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凝然不动的李晄,可怜兮兮地瘪了瘪嘴,眉眼间满是茫然凄惶。

  李晄望着她伶仃的身形和背后黑洞洞的巨大殿门,仿佛看到了幼年时步履蹒跚的怀真。

  他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他曾在迷宫般的排排巨柱之间捡到过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娃娃,他牵着她不知走了多久。

  他们很小,周围皆是庞然大物。

  殿中枝灯如林巍然耸立,珠帘金钩间宝光流转,鲛绡纱幔轻软如云。

  长廊幽深昏暗,两边的雕花巨柱似乎延伸到了天尽头。朱色门扉又高又沉,就连门槛也时不时将他们绊倒,好在地毯又厚又软,摔倒时并不会疼。

  后来当宫人终于找过来时,他们正坐在地上滚着玉瓶玩。

  也许那并非记忆,而是由于宫人的转述所想象出来的画面。他后来曾问过怀真,她懵懂地瞪大了眼睛,完全不记得有那么回事……

  **

  “好了,我陪你去。”李晄胸肺间吸了一口冷气,将脑海中凌乱的思绪逼退,迈开长腿拾级而上,顷刻间便到了她身侧,握住她冰冷发颤的手道。

  怀真心下一暖,抽了抽鼻子,回握住他的手小声道:“谢谢哥哥。”

  殿门大开,两人站在月台上等候传召,片刻后小黄门过来回话,“太皇太后在温华阁,两位殿下这边请吧!”说罢便去前边引路。

  温华阁是设于偏殿的暖阁,要穿过曲折廊庑。

  冷风在檐下回旋,鎏金青铜惊鸟铃发出叮咚脆响,一路将他们送到了偏殿门口。

  穿过重重珠帘绣幔,总算到了温华阁外。

  圆月般的门洞两边摆着五彩斑斓的雀羽屏,玉树般的枝灯前各跪着一名垂髫宫女。

  他们刚进来,便有宫女迎上来侍候,宽衣净手除去鞋履后,才被领进了温暖如春的内阁。

  中间有座巨大的青铜蟠龙熏炉,周围轻烟萦绕,暖香扑鼻。

  太皇太后正坐在窗下亮堂处,面前跪着一名宫女手捧书卷,其余人静悄悄地跪侍在榻前帘后和柱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