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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驸马黑化前第108节(2 / 2)


  “大胆逆贼,见了长公主还不跪下?”赵雪柏厉声喝道。

  崔旻翻了个白眼,虽形容狼藉,但却气定神闲,竟然一掀袍摆,堂而皇之地席地坐下,粗声粗气道:“都是自家人,何必多礼?”

  怀真好奇地打量着他,就见他抬手朝守卫讨了杯茶水润了润嗓子,饶有兴趣地笑望着怀真,“往上数几代,崔家和李家可是表亲,殿下,您说是吧?”

  怀真冷笑,讥讽道:“令尊叛出卫室时,可还记得两家是表亲?令兄背信弃义时,可有念及两家数代恩义?”

  “庆阳崔氏历来对朝廷忠心耿耿,是朝廷不仁在先,殿下何故倒打一耙?”崔旻大言不惭道。

  “你且说说看。”他本想激怒怀真,可她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雍伯余反出卫室后,朝廷不愿出兵,想借崔氏与雍伯余对抗,以此来消耗我们的实力,殿下不会不知道吧?”崔旻挑眉道。

  “真是厚颜无耻,”怀真忍不住嗤笑出声,“当年勾结外族,逼反雍伯余的可是你们崔家。承安二十一年夏,令兄暗助突厥绑架抱善公主,企图威胁朝廷更换雍州节度使,不料却失策了。你们原本想逼走雍伯余后,趁机向西扩张,和突厥一起瓜分雍州领土。奈何老天有眼,你们崔家不仅没能占到雍伯余的便宜,反被把经营数代的安定郡给丢了。这是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令尊听闻后,怕是得呕血三升吧?”

  崔旻听罢以手捶地仰天大笑,腕上枷锁震得地板当啷作响,两边羽林卫怕他有异动,都心生警觉齐齐按剑。

  怀真也一头雾水,和杨寄容面面相觑。

  崔旻笑够了,抹着眼角泪水,唇角一弯,脸上满是玩味的笑容,望向怀真道:“殿下说的一点都没错,老头仅剩半条命,遭遇安定丢失和世子身死,如今只余一口气了。”

  他扬起包扎的严严实实的左手,半是调笑道:“听说这是殿下赏的?”

  怀真不置可否,有些厌恶地蹙了蹙眉。

  “殿下有如此胆魄,如此美貌,还有如此胸襟,难怪世子数年来念念不忘,哪怕丢掉半世基业也要迎娶。”他越来越口无遮拦,突然腾身而起,躬身一礼,笑吟吟道:“殿下可愿改嫁?”

  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悄悄望向了怀真。

  怀真双颊滚烫,紧咬着后槽牙,一把抄起案上的青玉笔洗,狠狠砸了过去。

  崔旻闪身躲过,笑得愈发猖狂,“你我二人结为夫妻,庆阳的粮草随您调拨,如何?不管怎么说,做王妃总比做郡守夫人强,何况,您那独眼夫君……”

  不等怀真吩咐,赵雪柏已经冲过去将他的嘴堵了起来。

  怀真摆手道:“押下去。”

  杨寄容望着崔旻倔强倨傲的背影,气得直发抖。

  怀真别过头去,眸中隐约有泪意。

  杨寄容这才觉察到她神情有异,她不好意思去看她的脸,低眸望着她紧握的双拳,硬着头皮劝慰道:“殿下……男人们说话大都不中听,您……别太往心里去。”

  “崔旻当堂调戏,只因我是女子。”她吸了口气,平复着微颤的嗓音,沉声道:“哪怕他身为阶下囚,照样敢出言轻薄,随意羞辱。”

  “我在男人堆里摸爬滚打多年,早就习以为常。”杨寄容叹道:“再有能力的女人,于他们而言都只是消遣的玩物罢了。向强者低头是识时务,可强者若是女子,那便是莫大的屈辱。殿下,还是另觅良策吧,我看这个人应该不会轻易低头。”

  怀真若有所思道:“那就只能破罐子破摔,放出消息,让整个庆阳都知道崔旻落在我的手中了。崔家背叛朝廷在先,我大可以讨逆诛贼的名义的杀了他。只是……崔旻若死了,庆阳势必大乱。崔昱威望和能力皆不如他,独当一面尚可,统筹全局不行。于百姓而言,绝非幸事。”

  “我耶耶在的话就好了,”杨寄容眼眶微红,感慨道:“若他还在,便可统领王师趁机收复庆阳。”

  怀真转过头,定定地望着她,恍然间想起很久以前,杨寄容和谢珺初封校尉时,两人在迎春殿外的争论:

  “我觉得论三哥的功绩,应该封中郎将。”

  “何止中郎将,我要是皇帝,就封他个镇西将军。”

  “那岂不是和我耶耶的征西将军就差一级了?这太快了,不合理。”

  “怎么不合理了,军阶本就该按功绩来排,而不是按资历。”

  “真要论功绩,那别人也越不过我耶耶。若非他坐镇中军,指挥有方,张掖肯定拿不下来。和雍伯余休战也是他的主意,总之此战我耶耶居功至伟。”

  “容娘你胡搅蛮缠,若真要拼家底,那我耶耶还是皇帝呢!”

  ……

  那时候李荻也在,见两人争得面红耳赤,忙跑前跑后打圆场。

  “殿下,您怎么了?”杨寄容被她看得有些局促起来。

  怀真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容娘,我们的耶耶都不在人世了,往后便只能靠自己。”

  杨寄容神色一黯,点头道:“我知道。”

  怀真语气一变,满眼热忱道:“还记得吗?你答应我会成为本朝第一位女将军。”

  杨寄容微微一凛,突然想起了多年前在望春台时说过的话。

  从相识相知到渐生嫌隙,怀真待她始终如一,哪怕后来因为李荻之故刻意疏远了她,她也设法写信问候,愿与她重修旧好。

  可她有太多纠葛和芥蒂,无法以赤诚之心回报。

  若非怀真提起,她甚至已经忘了昔日的豪言壮语。

  父亲战死族人被屠之后,她在这世上所剩的亲人寥寥无几,余生只有一个愿望,那便是复仇。

  “殿下,对不起,”她凄然一笑,神色绝望道:“今生恐怕要食言了。我做不了您期望的女将军,也再不会效忠于朝廷。”

  “那你为何来此保护我?”怀真反问道。

  她顿了一下,眼神诚挚道:“我曾战败,被突厥所擒,是三哥拼死将我救了回来。当时皇叔怕惹祸上身,本不愿收留,他为了护住我,不得不替皇叔卖命。这份大恩大德,我绝不会忘。”

  怀真有些吃味,皱眉道:“你是为了报他的恩,这才保护我?那我们之间,就半点情分都没有?”

  她问得如此直白,让杨寄容备觉尴尬,讷讷道:“殿下切莫误会,我并无此意……只是发生了那么多事,我不知道您还认我这个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