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52节(2 / 2)

  散落在一旁的石膏像被射了个千疮百孔,裂成无数碎片滚落下来,惨不忍睹。

  胸膛剧烈起伏着,喉咙发出嗬嗬的嘶哑喘息,徐承渡曲起手肘举着枪,扣在扳机上的手指缩紧,背部紧贴着身后的木箱,聆听着。

  远距离的扫射扔在进行,木屑飞扬,落了他满头满脸,金属弹壳不断落向地面又高高弹起,发出清脆的响声,但很快,出于节省子弹的顾虑,扫射成了时不时威慑性地给一枪。另一面,有人悄悄摸摸地爬了上来。

  他们想先肃清仓库内部的隐患,再突围。

  无可厚非。谁也不想自己在全力冲锋陷阵的时候,还得分神担心背后门户大开,有人趁虚而入,偷袭一把。

  徐承渡把滴着水的雨衣脱下来,露出里面的皮夹克。皮夹克的腰上有个洞,洞的边缘参差不齐,发出烤肉和火药的混合气味。

  鲜血滴了下来,深红色的、沉郁的血滴落在干净的木头上迅速被吸收,析出血里裹挟着的皮肉和一点碎骨头渣。

  方才一阵密集的射击,这颗子弹不知道是属于哪个运气好准头不佳的傻瓜枪手。

  那人的脚步越来越近,谨慎且放得极轻,只用上了前脚掌。

  徐承渡一动不动,阖上眼,减缓呼吸的频率,泛白的面孔看上去如同死了一般。血滴的颗粒变大,下坠的速度愈来愈快,打在木板上有如逐步加速的电子节拍器。一股轻微的打战,后颈的汗毛竖起,这是身体感知到危险的本能反应。

  来了。

  他猛地抬起垂下的头颅,伸直了手臂举起武器,在那个黑眼圈浓重的偷袭者吃惊的目光里,避开前额和喉咙,精准无误地打中他的右肩。

  “嗨,朋友,你应该再快一点。”

  冲膝盖又补了一发,枪口冒出硝烟,他还不忘打个招呼。

  一声闷哼后,那具魁梧的躯体被震得朝右转了九十度,双膝重重地砸在了木箱上,发出沉重的嘎吱声,他手中没来得及扣下扳机的朗宁自动手枪无力脱落,跌进了这片下陷的凹地。

  徐承渡一手牢牢按着伤口,用脚尖把那只枪划拉过来,拿起。枪管上的序列号被极有先见之明地事先磨掉,只留下丑陋凌乱的挫痕。啧啧两声,他掀起衣服,把这把缴获的枪别进裤腰带。

  冷汗遍布额头,聚成大颗后往下滑落,皮肤上一阵刺痒,徐承渡抬手胡乱抹了一把,手上的血蹭到脸上,让他看起来宛如地狱里归来的恶鬼罗刹。

  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他坐在底部,双目锁定那一米见方的豁口,在心里下了决心。

  豁口越缩越小,从正方形变成长方形,再变成一条窄窄的缝,马上就会消失不见。这个节奏跟他逐渐放大扩散的瞳孔保持了高度一致。

  接下来,他隐约听到玻璃被砸碎的声音,知道是邓曼带人强行突破了。

  仓库里的雇佣兵发出一声怪叫,火力立刻转移,一致对外。

  *

  徐承渡恢复意识的时候,躺在重症监护室的惨白病床上。这地方他进来过两三回,按照以往经验,一般只需要再耐心等待一晚,等戴着口罩的四眼医生确定他的各项体征趋于稳定后,他就会被转移至普通病房。

  脑袋里一片空白,然而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忘了做,以至于心一直揪着,悬在不高不低的地方,他猜测这可能是手术中大剂量使用麻醉的后遗症。

  是什么呢?

  都说隔离室内是保持绝对安静的,但徐承渡总觉得这里吵得慌。那些通了电的医疗器材,比如不停闪烁的心电监护仪,可一点都不消停,他敏感起来,哪怕一点微弱的电流滋啦声都能搅得他心神不宁。

  一个模糊的人脸浮现出来。帅气的,过目不忘的,散发着光芒的。

  他的名字呼之欲出。

  但是有人打断了这个艰难的进程。

  “醒了?”穿着清洁隔离衣、全副武装的人发出低哑的声音。

  每次这么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人都是这个冷脸上司,真有点腻,徐承渡打不起任何精神,只懒惫地动了动手指,表示他真的没有睁着眼睛昏迷的陋习。

  “你昏迷三天了。比前两次都久,到底是年纪大了,该退休了。”邓曼站在病床边,抱着双臂看他。

  年纪大了??徐承渡翻了个白眼,桀骜地重重喷了口气,表达了强烈的不服。

  邓曼的眼角弯了弯,看起来心情愉悦:“具体的事件经过,等出了icu苏昆吾会慢慢告诉你。但是我觉得有件事你应该特别感兴趣,着急想知道,不告诉你我怕你百爪挠心急得再次昏厥。”

  某人挑起一边眉毛,表示洗耳恭听。

  “陆望和他的一众手下被请到咱们部门,刑事拘留,将接受长达半个月的盘问审查。这次行动缴获海洛因三吨,目前相关部门还在四处查证,相信很快就会出结果。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的潜伏任务圆满完成了。”

  徐承渡把眉毛重又放下来,表示自己知道了。

  “另外,”邓曼的语调听起来有点恼火,“外面有个疯子蹲了三天了,见谁咬谁,你要见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  白格:汪!再不让我见他我真的咬人了!

  第73章 破晓8

  “疯……子?”这下徐承渡的反应总算大了些,调动起气息一开口,只觉得五脏六腑就在抽疼,干裂的唇瓣间发出的喑哑声调听上去如同生了锈。

  “你发展的那个线人啊。就那个……那个长得特别好看,老在电视上能看见的大明星?”邓曼一向对帅哥有偏见,觉得这些男人多半虚有其表且弱不禁风,都跟她那吃里扒外的前夫哥一样,“不过你们的革命友谊真是深厚啊,弟兄们拦着不让闲杂人等探病,他那眼神就跟要吃人似得,不吃不喝狼狗一样盯了咱三天,盯得那几个今年新来的心里直发毛,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躺着的是他媳妇儿,咱棒打鸳鸯呢……”

  徐承渡刚刚还在思考是什么总让他提心吊胆、坐立不安的,这会儿脑海中的人影彻底清晰起来,是白格。

  这还真不能怪他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以往几回重伤昏迷,一醒来就是发呆,无人可想,也无人念他,赤条条孑然一身惯了,无牵无挂的。这回冷不丁地多出一个念想来,他还真有点不大适应。

  徐承渡有点心虚,目光闪了闪,轻咳一声,“曼姐,你就让他进来吧。”

  “嗯。”邓曼叹了口气,“我就是这个意思,还怕你冷心冷情的,不肯见人家,他好像挺拿你当朋友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挺可怜……”

  邓曼嘟囔着,转身出去唤人。

  徐承渡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里越发觉得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