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信者恒信,信者下地狱。」(2 / 2)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一个简单扼要的问题。
伊织则是一脸得意地。
「是家人,我们是兄妹。」
像这样回答。
(家人——)
(兄妹啊!)
原来如此。
零崎一贼——就是这样。
凭依感觉到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快要抽干了——事实上,即使自己捡回了一命,仍然相当无力。
看样子,并不是能够继续大厄游戏的状态。
疲惫不堪。
而凭依和伊织的战斗算是以平手收场——也就是说,两个人都遭到淘汰了。
「真是年轻啊——」
即使如此,凭依还是有自尊心的。
她故做镇定,感慨万千的说出这句话——没想到不解风情的伊织她……
「对了,你刚刚是不是跟谁道歉啊?」
若无其事地问道。
对此,凭依冷冷回答。
「没有。」
◆ ◆
奇迹并未发生。
大多时候,战斗按照发生比进行。
暗口崩子和六何我树丸的情况也是如此。
至少这天,在地球上所进行的个人对战中,最为残酷且最为惨烈的差距,那不容忽视的鸿沟,确实存在于崩子与我树丸之间。
我树丸一把抓住崩子的脖子,将她架在树干上——脚尖只能稍微触碰到地面的程度。
凉鞋掉了一只,快被脱下的白色洋装,全染上了泥巴。
试图想要挣脱我树丸的束缚,十指紧紧掐住了他的手,却一点用也没有——崩子的指甲反而都快剥落了。
(不甘心——)
(我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对于自己的无力,使得悔恨的眼泪不停落下。她虽然知道,自己身处于哭也没用的惨烈情况,但就是无法停止哭泣。
「哼,没想到,不杀生也这么困难——」
我树丸笑了——这并不是在战斗中会浮现的笑容,也就是说,他根本不把这当作战斗。
没有人会把捏死一只蚂蚁当做战斗。
没有人会把打死一只蚊子当做战斗。
像这样蹂躏崩子──
对他来说也是一样的。
「——不过,余竟然想这样受你挑衅,实在需要反省——套一句凭依的口头禅,余还太年轻了。」
「唔……」
我树丸使劲的掐着她的脖子。
就快被折断了。
脆弱——不堪一击。
那就是我自己。
脖子好痛,压在树干上的背也好痛,全身像是被撕裂般的痛楚袭来。
比起这些。
自己的软弱,才是最让她痛心的。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崩子——痛苦的呻吟着。
不过,六何我树丸甚至不允许这种程度的抵抗,他将崩子举得更高了,让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唉——游戏还是游戏,余必需赶紧追上哀川润才行,怎么能为了你,吞下败仗呢?快交出头巾吧!」
「…………」
用尽全力。
用力、用力、再用力。
崩子狠瞪着我树丸——但因为眼泪的阻扰,看不清楚他的脸。
(就算看不见——也能感觉。)
(这个男人的视线。)
(充满了轻蔑——鄙视。)
敌视依旧输给了鄙视。
接着又回到了无视。
(不过——)
(至少——我还活着。)
(这样——真的就能安心了吗?)
「再怎样愚蠢的人都不可能选你做队长的,死色真红当然也不会——看你晃来晃去的也觉得心烦,就让你在这里被淘汰吧!」
「…………」
这只是无谓的抵抗吗?
如果是暗口凭依——她一定会觉得无谓的抵抗只是白费力气,然后轻易地放弃。
头巾也就算了,就连自己的性命她都不在乎。
虽然如此。
我可是——妹妹啊!
「——呜哇啊啊啊啊!」
崩子松开抓住我树丸的手,然后迅速地伸进洋装内,拿出头巾——试图将它撕碎。
这么一来应该能保住它。
不过——还是没用。
抓着两端,用力地扯——布料松弛了,却连一点裂痕都没有。
失去战斗技能的崩子。
就连一块布都撕不破。
就连一块布都守护不了。
无能为力。
「……喔,还敢做这么无聊的举动啊!」
我树丸用掐住崩子脖子的另一只手,殴打她的腹部——不对,如果以实力差来说,他只是在轻柔地抚摸她的肚子也说不定。
不过,那却贯穿了崩子的身体。
强烈的冲击,迫使崩子松开了头巾。
飘啊飘的,头巾掉到了地上。
既然崩子已经失去利用价值了,我树丸毫不顾虑的——一把将她放下。失去支撑的崩子,随着重力,身体沿着树干滑下,碰的一声,瘫倒在地上。
多么悲惨。
多么无力。
伤心的她——还是觉得很不服气。
「喔喔,果然如同意料之中,只是一般的头巾——没有印记,所以队长是哀川润没错吧?这样才有趣嘛——」
像是摸到什么脏东西似的,我树丸捡起头巾,仔细检查。
(我不觉得你有资格这么对我——)
崩子咬紧了牙。
脏的——是谁?
到底是谁比较脏啊?
「不过啊,小女孩。」
我树丸呼唤了崩子。
(…………)
(……小女孩?)
话说回来,我树丸好像从来没有——叫过崩子的名字。
反正。
他根本不记得吧?
萌太的名字,他一定也叫不出来。
我树丸就是这种男人。
「这也很像是你会做出来的事,明明是假的头巾,还那么拼命的保暴护它——或许你就适合这么做吧……呵呵呵喝喝喝!算了,既然奇迹似的从濡衣手上捡回这条命,就应该要珍惜,好好过日子吧!」
说完,我树丸又突然摇了摇头。
「过什么日子——你早就跟死了没什么两样。唉,活死人,这也算是奇迹的一种啊!」
「…………」
(奇迹。)
(奇迹——并未发生。)
我是赢不了六何我树丸的。
石凪萌太。
也不会死而复生。
更没有人能取代他。
(我能躲过暗口濡衣……暗口众大厄岛首领、『隐身濡衣』的追杀,像这样活着——并不是什么奇迹好吗?)
这都是因为萌太。
一如往常的——是因为萌太的过度保护。
(你——)
(连这些都不知道吗——)
「你……」
崩子说。
就连站起身的力气也没有。
身体沉甸甸的,就连现在,都觉得自己的意识逐渐薄弱──
「……你为什么。」
至少要争取一点时间。
她已经没有心力去在乎了。
只是不停地——把想到的问题给丢出去。
「那时候……三年前,你为什么会回到岛上?」
「…………」
完全没有期待任何回答,当然,也不觉得他会听进去——我树丸用沉默代替回答。
看样子,他没有阻止我继续说话。
这算是大放送吧?
真是难能可贵。
「如果你没回来——我们也不需要离家出走。」
那么。
萌太和我。
就不用「死」了。
「很正常啊。听到余的作品——竟成了凭依的助手且相当活跃,当然要亲眼确认,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啊——与死神生出的孩子,职业却是暗杀者,这也令余十分感兴趣。」
「……是这样吗?」
只是感兴趣啊!
因为自己的兴趣所生出的孩子,又因为感兴趣所以特地来确认。
一切全凭你自己的喜好嘛──
毁了我和萌太的人生。
擅自创造我们,又擅自杀了我们。
真是羡慕你啊!
这样——很有趣吧?
你若不是这样的人,也不可能维持生涯不败的记录——可恨至极。
暗口崩子这般存在。
石凪萌太这般存在。
不过只是六何我树丸的素材──
实在太不甘心了。
如果没有六何我树丸,我们就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这点更令人感到懊恼。
「你好像很不满意。」
六何我树丸笑着说,然后背对着崩子。
大放送似乎结束了。
「感到不满的人,应该是余才对吧?你们两个竟敢无视余的威严,擅自逃跑——懦弱也应该要有个分寸。真是的,这样也算是结晶皇帝的孩子吗?太丢人了!虽然余本来打算放弃你们,但如今看来濡衣的判断才是正确的。先不论那个死神,像你这样毫无能力的失败作品,如果逃出去让世间知道了,余这个父亲的脸要往哪里摆啊?」
看样子是喜欢岛上的生活,才住了下来,不过,如果只是因为这个理由,恐怕也待不久了──
说完。
像是诀别一般——我树丸愤然离去。
不可能再回头了。
他的意识从崩子身上离开。
轻视消失,她变回了无视的对象。
因此。
「……哈、哈哈哈哈!」
因此——冷笑声不断从崩子口中迸出,她其实也没有要让我树丸听到的意思。
「哈、哈、哈!」
崩子在朦胧的意识下——笑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整个人彻底崩坏。
发狂地笑着。
面对那他不应该听到的笑声,不应该回头的他——却还是回头了。
我树丸再度被崩子绊住脚步。
不过这次,我树丸的身影却没有进入她的意识之中。
现在,已经不会觉得懊恼了。
只觉得好奇怪。
好有趣、好开心、好愉快。
「父亲?」
真是——滑稽。
「你——六何我树丸先生,你该不会觉得,你,是我的父亲吧?」
哈哈哈哈哈!
崩子笑个不停。
然后,她明白了。
现在终于瞭解了。
哀川润问她的那个问题。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叫过石凪萌太一声哥哥呢?
「我的父亲,是萌太!」
暗口崩子说。
笑声停止了。
「母亲也是萌太——哥哥姊姊、弟弟妹妹、祖父祖母——叔叔舅舅、姑姑阿姨、表兄弟表表兄弟、外甥、侄子,全都是萌太啊!」
并不是因为后悔也不是因为悲伤——她只是不停地哭喊着。
「这个岛上!只这有萌太是我的家人!」
崩子,我们必须要逃。
离开这个岛。
只要那个男人回来了,我就没有办法保护你。
没办法再替你承受一切。
所以,让我们离开这里吧!
时机刚刚好。
逃,不停地逃,逃离这一切,然后——找寻真正的家人。
他们一定就在某个地方。
即使没有血缘关系,只要心是在一起的,我们——就可以和那些人住在一个屋檐檐下,直到永久。
幸福地过日子。
「没错——我们的人生并没有被你给搞砸。」
如果萌太没有带我走。
我就没有办法遇见——美衣姊、浮云先生、伴天连爷爷、戏言玩家哥哥、还有魔女姊姊和姬姊。
就不能和那些家人。
和家人一样——生活在一起。
「我们兄妹,真的很幸福!」
才不是什么失败作品!
我们——完全没有失败!
「因为有萌太,所以很幸福!」
没有办法。
再用言语表达了。
根本不需要言语。
石凪萌太与暗口崩子。
他们两人的关系——是不需言喻的。
「……哼,濡衣这无能的家伙。」
六何我树丸——一脸不悦的像是将嘴里嚼的东西给吐出来似的说。
慢慢的走向崩子。
「失败了啊!为什么要『停止』呢——别笑死人了,首领的头衔都要哭啰!」
丝毫不掩饰内心的不快感。
我树丸——笑了。
「崩子都长这么大了。」
然后,他说了。
叫了崩子的名字。
「萌太——也在崩子心中长这么大了啊!」
他也说出了——萌太的名字。
或许是因为崩子脸上意外的表情,六何我树丸不愉快地扬起嘴角。
「谁会忘记自己取的名字啊!」
「…………」
啊啊,本来打算开口。
却又打消了念头。
就当崩子欲言又止的时候。
「那么——」
像这样。
「——差不多该结束了吧!」
有个声音——从一旁传了出来。
崩子与我树丸同时,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当然,在听到声音的时候,就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先不论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死色真红——人类最强承包人就站在那里。
但还是吓了一跳
难掩心底的震惊。
「……我已经……变成这样了。」
好不容易才挤出了无奈的笑容。
哀川润——全身破破烂烂,泥泞不堪,衣不附体,头发更是乱得不像话。
到处都有擦伤,还流着血。
一只手一只脚,很明显的断了。
已经不是只有骨折的程度,完完全全的断裂。
脸也肿了,一只眼睛都快看不到了——整排牙齿,几乎少了一大半。
「发生什么事了?」
崩子直接地问。
还以为哀川润会十分帅气的(如同『主人』跟她说得一样。)登场,潇洒地拯救崩子,既然是人类最强承包人,出场方式应该不同反响,没想到却如此满身疮痍的状态。
别提一成了,她根本连一点力气都没有。
会是谁造成的呢?
先不管是『谁』,这身姿态完全不像是个人对战会有的结果——根本是刚从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战场上回来的样子。
不,对手是凭依或是砥石,都不至于让哀川润变成这样──
「啊,我只是带了一下孩子,哄她睡觉而已。」
她好像也没有心思多做说明,毫不在意地说道,接着一跛一跛地,拖着她的脚。
就这样塞进崩子与我树丸之间。
如同昨天人识所做的。
一直以来萌太所做的。
像是一道墙般,挡在崩子的面前。
「……哈、啊!」
事实上,这道墙很快地就坐倒在地。
看样子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我树丸,我投降。」
哀川润继续说。
单手举在眼前。
「我没力了。现在的我比消费税还便宜。」
说完,她将绑在马尾上的头巾解下,扔向我树丸。
这让她的发型变得更乱了。
「我们之间的决斗,就算你赢好了。」
「话说——」
我树丸难得露出了困惑的神情,不予理会的哀川润,反而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好厉害喔!你的生涯无败说不是假的耶!」
她说。
「……你——」
他不知道是否应该继续说下去——我树丸也忘了捡起地上的头巾,只是呆呆看着哀川润。
「你、你还好吗?哀川小姐——」
崩子表示关心。
「啊?」
她转过头来,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什么事啦!崩子妹妹。我现在不是很想讲话。如果再来任何一项活动,我肯定会少掉一台的!」
「电、电玩脑!」
口气虽然像是在开玩笑,但光转头这个动作,对她来说都是一种负担。
事实上,现在的哀川润只要走不稳摔倒,可能都有致命的危险。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做梦也没想到竟然是自己『后援会』的成员策动的好事,崩子她说。
「——那个、唔……」
现在提生孩子的事,好像太残忍了。
所以。
「……那个,萌太的死神镰刀要怎么办——」
像这样比较迂回的表达。
「——你不是为了拿回那把镰刀所以才来到岛上的吗?」
「唉?啊啊,我骗你的,你真的相信啦?」
哀川润毫无罪恶感的摇了摇头。
还直对着崩子笑。
牙果然掉了不少颗。
不过,那确实是一张——天真无邪的笑脸。
「骗——我的?」
不是说——几乎不会说谎的吗?
「死神镰刀根本不重要。萌太的委托内容,是要我带着崩子妹妹回老家,与家里的人正面起冲突,好好面对过去。即使他不在身边,也能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
「唉……」
「他很在意,三年前没能好好面对就直接把你带走这件事。」
「……把我带走。」
崩子,我们必须要逃。
说完——萌太就带着崩子。
逃离了这个岛。
「他很在意吗……这种事,这么微不足道的小事——」
明明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啊!
真的。
那个哥哥——到底有多担心我受伤害啊?
即使在死后,仍牵挂着我。
不论什么时候——不论在哪里。
无时无刻,随时随地。
原来如此,我树丸说得没错。
石凪萌太──
现在也活在崩子的心里。
「事实上,只要崩子带到这个岛上的,我的工作就完成了一半。大厄游戏只是附送的。呵呵呵!不过说到逃这件事,伊织可是你的前辈,等一下可以跟她聊聊!」
哀川润说。
「敢对生涯无败爸爸那样大吼大叫不是很棒吗?在那个当下,任务便宣告结束。呵呵呵!崩子妹妹,让你受苦了。对不起对不起啦!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排除零崎人识,下次我们和伊织,三个女生一起去看网球王子的音乐剧吧!我请客喔!」
「…………」
她的邀约实在非常随兴。
崩子却笑了。
虽然她不久前才疯狂大笑——但自从萌太死后。
这还是她第一次真心的笑了。
「崩子。」
我树丸终于捡起了哀川润丢在地上的头巾,再确认了内里的印记后——他看着崩子,静静地说。
「从昨天开始,就没吃什么吧?好不容易回来了,叫凭依做点东西给你吃吧——回去前至少一起吃顿饭。」
「……好。只要不是肉都好。」
没错。
对崩子而言,大厄岛是她的家,但不是她的容身之处。
暗口崩子真正的归属,是京都那栋正在改建的——曾经和石凪萌太一起居住的古董公寓。
◆ ◆
「啊,对喔!大厄游戏的大厄不只是岛的名字,说不定还包含了队长『大役』的意思唉!」(注3)
零崎人识自己也不知道这个说法正不正确,不过,他也不在乎如此的推理到底有没有所谓的答案,只是一个人碎念着——翻开内里绣有印记的头巾,在游戏开始两个半小时后,抵达六十世纪杉。
六十世纪杉。
树高约二十五公尺,树围也有十七公尺长。
巨大的程度,完全不像自然界的产物,缺乏真实感。不过,人识心想,人类就算花上几千年的时间都不一定做得出这样的东西吧!
来到海拔两千公尺处。
即使是处于亚热带气候的大厄岛,到了这种高度,气温也会变得跟北国一样寒冷。
「啊啊,本来是想找伊织的,走着走着竟然给我走到了终点,看来我的方向感还不错嘛!」
人识一边说,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
「不过——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不是当队长的料唉!」
接着,将摊开的头巾用单手折好,放回口袋里。
「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这种家伙呢?」
提案者是哀川润。
而她的理由如下。
「谁当队长都是一样的啦!人识,不然就由你担任吧!听游马说,你在竹取山也顺利到达终点还得了第一名对吧?」
…………
那根本不能算是理由,现在想想,她一定是觉得太麻烦了,所以直接推给我。
「要是我做了队长,人类最强也能毫无后顾之忧的对付生涯无败……但如果我不是队长,就不用跟那个死神苦战了!」
保卫战实在太不适合我了——他说的一副毫不在乎输赢似的,刚才用来当作拐杖的圆点状死神镰刀,现在则是代替雨伞将它顶在头上(当然,死神镰刀并不能当做雨伞使用),人识从另一个口袋拿出了丝巾。
那是他平常绑在手腕上的。
「……颜色其实只是有点接近而已,那家伙竟然完全没发现。」
眼力还真差啊!人识心想。
那是一个瞬间的反应。人识在被砥石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将规定的(绣有印记的头巾),偷偷换成这条丝巾,装做是不小心掉落的样子,吸引他的注意。
说实话,没想过真的能蒙骗过去——只想要让他分心而已。
游戏规则上,狐组的人应该要根据对手的不同,是队长还是诱饵,来变换他们的动机。
因此,最低限度,只要他做出『人识不是队长。』的判断,就算是相当成功的——实际上也是如此。
「不过,在他用手捡起来的时候,其实就算出局了——这个时候,就算是争取时间的手段啰!啊哈哈。不是我在说啊,伊织,我这个时尚努力者也不是白当的喔!」
话才刚说完。
「唉唉!」人识地朝着天空看去。
「……费了这么一番苦心,不应该换来这种下场吧?」
无奈的望着天。
再把视线投向六十世纪杉。
那棵巨树的树根下,有个孩子在睡觉。
他就睡在印有暗口众的旗帜一旁。
身体倚靠着六十世纪杉——顶着及肩橙色短发的孩子,像是刚听完摇篮曲的样子,睡得很沉。
就枕着这棵伟大的自然产物。
六千年的历史。
彷佛就是他的睡床一般。
「…………」
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他,相关特征倒是有听戏言玩家说过。
橙色种子。
想影真心。
使得零崎一贼全灭的——罪魁祸首。
「搞什么啊……那家伙睡在那里,谁敢接近啊?」
即使哀川润输给了我树丸,无桐伊织败给了暗口崩子,这个游戏应该还是兔组——鬼组获胜。
「大厄游戏,有一个严重的漏洞,现在是在强调这件事的意思吗?」
咻咻——像是在示威似的,人识挥舞着死神镰刀,不过,真心却依旧睡得香甜。
「啊哈哈,真不愧是人类最终——才刚登场,就结束了。」
真是杰作啊!
零崎人识感慨万千地耸了耸肩。
就这样。
人类最强与生涯无败的决战舞台,大厄游戏。目前还不到时间限制的一半,却──
无关强弱和胜负的被迫终止。
注 2:芦荟,原文为「アロエ」与色情「えろい」相似,取其谐音。
注 3:大役音同大厄,有责任重大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