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德岛县!怪异双人组的同行二人”(2 / 2)
虽然他不喜欢别人对自己有误解。
话虽如此,关于这个用季节来当队名的取名方式,先前空空确实也做过类似的推测,所以光就这件事来说,钢矢也不算误解。
所以空空把快要说出口的话又吞回去。
“也就是说,钢矢本来和其他队伍的人、其他队伍的魔法少女约好要在这里碰面是吗?”
他这么问道。
话听到这里,空空这句话与其说是问题,其实更像是带着确认意味的疑问。实际上钢矢她──
“嗯,就是这样。”
也没有弄什么玄虚,直接点头。
“这样啊……我有点感到意外。”
“什么意外?”
“也没什么……对不起,这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说意外可能一点都不适当。不知为何,我总以为就算有其他以季节为名的队伍,队伍彼此应该也没有什么联系。”
虽然说不知为何,但空空这么认为绝非毫无根据。即便彼此互有争执,最后演变成互相残杀,但‘SUMMER’队的魔法少女不管是谁都有一个倾向,习惯把五个人看成一组来思考。如果她们和其他队伍有联系的话,空空应该多多少少能够感觉得出来。就算撇开‘Metaphor’不谈,他看不出‘Pathos’、‘Stroke’或是‘Collagen’曾经考虑过要和其他队伍的人会合。
‘Pumpkin’是第一个人。
第一个实际有表现出这种行为的人。
本来空空已经判断这或许单纯只是偶然而已,可是他的‘不知为何’似乎一语中的,‘Pumpkin’她则是──
“队伍与队伍之间确实没有任何交情喔──不管是‘SUMMER’队或是其他队伍都一样,大家各自独立,没有任何所谓的横向联系。我们就是被设定成这样的。”
──这么说道。
“有纵向联系,但是没有横向联系──就是这种结构。”
“咦……可是实际上──既然没有联系的话,刚才为什么说约在这里碰头……”
“就算队伍之间没有联系,但还是能够有个人私交啊──我很擅长和人套交情的。”
其实也不是擅长啦,单纯只是一般的社交技巧而已──不知为何,她后来又补了这么一句,好像在帮自己辩解似的。
虽然空空不晓得为什么钢矢的语气好像在辩解,但能够了解她想表达的意思。
这就好比空空的部下‘篝火’在收集情报的时候,不光靠上头给予情报,同时也重视组织中横向的情报往来一样。
不,钢矢的情形或许更迫切──因为她非常变通,甚至跑来找空空这个不是魔法少女的局外人谈合作。
那种与他人结交的行为对她来说没什么特别。反过来说,或许她平常就有这样的行为了──
“…………”
说不定──
虽然只是推测,要是钢矢认识‘那个人’的话,说不定两人之间也是这样的联系关系。要是这样的话,那空空多少也能了解为什么‘那个人’逃亡的时候会选择前往四国──应该说这样解释就非常简单明瞭了。
“具体来说,有一组魔法少女队伍‘WINTER’是以德岛区域为根据地,而她们队上一个人和我有交情──嗯,一个人,是队里的其中一个人。我当然不可能和她们全队的人结交,甚至别人都不知道我们的交情,我们是偷偷往来、偷偷交心。”
说是交心,听起来和对方关系好像不错,但其实也没那么好──钢矢说道。
这只是空空自己的印象,就连和钢矢没多久交情的他也很难想像杵槻钢矢和某人相谈甚欢的画面,所以他认为钢矢其实不需要多加解释──他猜想钢矢与对方一定是利益交换的简单关系,也就是像现在空空和钢矢的关系一样。
与其说有交情──其实是私通吧。
“然后呢,这个嘛……我就长话短说好了。我们原本约好要在这里碰面,可是现在她却没出现。这就代表她可能已经死了──看来她似乎是失败了。”
“失、失败?”
已经死了?
这话说的真是突然。
现在就这样判断太操之过急了吧──钢矢先前说‘似乎发生’这句意思暧昧不清的话,看来这就是原因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状况让钢矢不得不认为和她相约要见面(?)的人出了什么事情。
就算真是这样,直接认定人家已经死掉实在太奇怪了。撇开‘有交情’或是‘交心’这些措词,对方好歹和钢矢有合作关系,而她却这么轻易就‘放弃’……不对。
不对,应该不是。
就如同杵槻钢矢在昨天面临了重大的局面转折一般──她的合作对象,‘WINTER’队里的那个魔法少女可能也置身在某种局势当中。而那个人现在不在这里,是否就代表她没能从那个局势当中脱身呢……
那就是失败。
没错。
因为现在在四国,死亡就等于违反规则──的的确确是失败没错。这种说法并非冷酷无情,只不过是陈述事实而已。真要说的话,就是一件冷酷无情的事实。
“要是她真失败了,那么我也不得不处理善后──空空小弟,接下来我们可能有得忙了。”
“喔,有得忙是吗……”
结果空空点这个头只不过是随便应付,把钢矢说过的话复述一遍。
自己这样回应一个认真的人,态度或许显得太散漫,要不然就是太不当一回事──空空一时之间还觉得有点不放心。可是说到散漫,钢矢的态度其实也没多认真。
虽然她看起来好像失落、失望,但就好像是‘既然人没来也没办法’那样的感觉。说好听一点叫作看得开,说难听点就是草率视之──既然钢矢表现出来的态度无法让空空一改先前对她的印象,那么这时候要他为了那个素未谋面又不知名姓的‘WINTER’队魔法少女担心哀悼,感觉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不过空空本来就不曾对任何人哀悼过……即便是见过的熟人、知道名字的友人,甚至连对家人都不曾有过哀悼之意。
也不晓得钢矢是如何看待这样的空空──搞不好看到空空临危不乱的态度,还觉得他很靠得住呢──钢矢指着烧山寺里头。
“里面有一间宿坊,我们就在那里谈吧。”
她这么说道。
“平常如果没有预约的话可是没得住的──现在应该空荡荡的吧。”
“空荡荡……呃,宿坊是什么?”
“怎么最近的小孩连宿坊都不晓得吗?”
“我觉得不是因为我是最近的小孩,才不知道什么是宿坊。”
空空声明道。
这只是少见案例──因为受到父亲的影响,空空自认对那些非外来语的日文字汇懂得很多。要是给钢矢随随便便归类成‘最近的小孩’,这才是天大的误解。
“结果宿坊究竟是什么呢?”
“这个嘛,简单来说就是类似宿舍的建筑物啦。灵场都会有这种地方供人住宿。”
“宿舍……可以过夜的地方?咦,也就是说宿坊可以让巡礼者暂住过夜是吗?原来是这样啊……花了五个小时走山路过来,有时候走到这里都已经是黄昏时候了。之后要是下山,路上黑漆漆的有可能会有危险──”
“其实也不光因为走夜路危险──整个四国都有这种文化,就是要善待巡礼者……称之为接待。”
“接待……”
这句话空空当然知道,但要是当成八十八个所巡礼的专有用词使用的话,意思好像又有点不同。
空空又不是巡礼客,不管接待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有什么样的含意,和他都没有关系──
“可是,我们要在这里过夜吗?现在天还这么亮……要下山也还来得及在天黑之前走完啊。”
这么一想,空空才想起他还没和钢矢说明自己的活动其实有时间限制──所以钢矢才会认为空空可能已经爬山爬累了,向他提议今天不再赶路。可是站在空空的角度,这个建议他可承担不起。
不,这不只是空空的问题而已。
现在已经成为无人岛的四国上还有少数生还者,这件事也是他们所有人的问题──虽然空空不晓得那个‘新武器’到底有多危险,但要是一个礼拜的期限过去,这东西就会被投放在四国。
投放。
会被投下在四国。
“如果你担心我的脚,我没事的──我用急救包治疗,现在脚下的伤口已经愈合,多走一点也没问题,至少走下山还不要紧──”
“不是不是,别会错意了。我也不打算在这里过夜──我可没说这种悠哉的话,说什么因为太过失望,所以今天就此打住休息。或是为了明天行程储备体力就要早点睡觉之类。只是你一直在等我‘说明’,在说之前我想先找个地方,然后慢慢告诉你──站着说话总是不方便嘛。”
“站着说话……可是我觉得站着说也无所谓。”
他觉得站着说与坐着说、在外头说与在室内说好像没有什么差别──可是既然没有差别,那也就没什么理由坚决反对去宿坊坐一坐了。
而且他也不是完全没兴趣,宿坊这个未知的名词──未知的场所究竟是什么样的住宿设施……
顺带一提当作参考,钢矢之所以这时候提议到宿坊去的理由之后就会揭晓──只不过当空空听到这个理由之后,他会明瞭的并非宿坊是什么样的住宿设施,而是自己的无知,或者该说是自己的漠不关心……简单来说,空空就是平时的空空。
因为空空就和往常一样,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值得一提──这时候他反而犯下了一个平时不会犯的错误。
这是空空空在德岛县犯下的第一个错误。
那个错误就是他从‘SUMMER’队的队名只联想到可能会有其他三队。
只限定在‘四季’。
虽然钢矢透露出的讯息也这么暗示──不过她透露的讯息只不过是一种比喻,没有一口咬定所有魔法少女队伍只有四队。
钢矢当然无意构陷空空,但她交代不清也是事实──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是就这一点来看,或许她内心的失望比空空想像得更严重。
不,这单纯只是空空欠缺洞察力──也说不定。总之他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修正这部分认知上的落差。
第五支魔法少女队伍。
他要离开这间烧山寺很远之后才会得知‘白夜’队的存在。
现在空空只是认为好歹最糟糕的情况没有发生──也就是魔法少女‘Pumpkin’在到达烧山寺之后因故丧命,空空空又陷入孤立无援,这个最糟糕的情况没有发生。
虽然不能说是代价,不过好像有其他魔法少女在别的地方丧命。可是那又如何?对空空来说还算不上是最糟的情况。
4
所以当空空少年目睹杵槻钢矢在到达宿坊的同时当场不支倒地的时候,他真的吓了好大一跳。与其说吓了一跳,正确来说他的想法其实是‘果然还是变成这样、最糟糕的情况果然还是发生了’──可是这次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不是又有一名魔法少女死在他面前。
真是万幸。
在他这段几乎没有任何好事可言的四国之旅当中,好加在杵规钢矢单纯只是没电一般倒下而已。
“‘Pu──Pum’──钢矢姊!”
因为习惯的关系,一开始空空脱口就要喊出‘Pumpkin姊’,但还是一板一眼地修正过来,同时跑到钢矢的身边──结果钢矢她──
“我没事──”
只是很坚强地这么说道。
不,听起来其实也不那么坚强。不过那或许只是因为她用平时那慵懒的语气说话而已。
“──只是魔法耗尽了而已。”
“魔法……?”
不是因为没电──而是没魔法了?
这么说来,先前她说在爬山的时候有使用魔法──所以当时她没有显露出疲态。
钢矢这样忽然倒下,彷佛之前爬山累积的疲劳这时候一口气爆发出来似的──她的魔法究竟是什么?
她在香川县那所国中里忽然出现在空空的面前──讲得更仔细一点,她突然就‘站在’空空的面前,宛如她人打从一开始就在现场一般。
根据这件事,所以空空隐隐约约认为魔法少女‘Pumpkin’使用的魔法应该是隐藏系或是隐身系这类具有隐蔽性质的能力──难道不是吗?
因为钢矢说过之后会告诉他,所以空空多多少少刻意避免自己就这方面多做思考。可是仔细一想,隐蔽与爬山感觉好像没有什么很大的关联。
“我本来想在你面前耍耍帅──算了,反正接下来我就要向你说明我的魔法内容,也没必要打肿脸撑胖子了。啊──真轻松。”
“轻松……这代表钢矢姊的魔法用起来会消耗能量吗?可是当我使用飞天魔法的时候,并不觉得有多累──”
“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说的轻松是心情上很轻松──我之前一直很紧绷。”
“很紧绷……”
一点都看不出来。
真要说的话,刚才之前的模样还比较‘轻松’,感觉爬山爬得轻松写意。
空空少年这番近乎于直觉的感想很正确──这番‘感觉’她爬山很轻松的感想正如实地具体说明了魔法少女‘Pumpkin’所使用的魔法。
问题是就算空空具体说明了钢矢的魔法、就算这魔法的内容让他具体呈现了出来,对钢矢的魔法也不会造成任何障碍──事实上之后空空就会打从心里松一口气,还好‘Pumpkin’不是以敌人的身分和他打照面。
如果杵槻钢矢是空空的敌人,对他使用魔法的话──就算不至于单方面挨打,肯定会是一场艰苦的战斗。
“……简而言之,钢矢姊你现在很疲累是吧?”
“嗯,一看就知道对吧。”
“那你不要倒在门口,还是倒在棉被上比较好喔──要是直接睡在地板上,之后身子可就难受了。”
空空平日常常做很严苛的锻炼,这是他自己的亲身体验。就算休息时间很短,要是不好好休息的话,搞不好还会适得其反,变得更疲惫。
空空终于了解钢矢找他到宿坊说话不是担心他体力不足,单纯只是自己累了而已。
“我先去铺棉被,请你就算用爬的也要到床铺这边来喔……这里既然是过夜的地方,应该有棉被吧?”
“有是有……可是在别人睡过的棉被上我睡不着耶。”
“…………”
空空听不出来这是玩笑话还是说真的,不过钢矢看起来不像那么纤细的人,所以还是置之不理,走进宿坊里头去。
他对各种家事一窍不通。过去生活上的一切全都交给‘那个人’一手包办,现在则是有‘篝火’打点。但铺棉被这种小事他还是会的,应该会吧。
空空一边这样心想、一边为自己打气──虽然区别用来铺在地上的棉被还是盖在身上的棉被就够让他焦头烂额──勉强完成任务之后等钢矢过来躺,不过怎么等都等不到人。
难道她已经累到从门口一步都走不动了吗──还是说就在空空一时没注意的时候翘辫子了呢。虽然他老是担这种心好像很婆妈,但是在如今的四国,‘一时没注意’就死掉可是家常便饭。
触犯了规则吗?
还是说被其他魔法少女给盯上了?
又或者有其他原因,这也很有可能──真要这样说的话,现在活在这世界上的全体人类都经历过‘巨声悲鸣’,全都置身在随时随地有谁死掉都不足为奇的条件下。
因为在这世界上,只有空空空一个人知道──知道‘巨声悲鸣’下次发生的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无论如何,钢矢迟迟不来终究让空空很不安,所以他又回到门口──打算回到门口。她就在走廊半途上。
倒在半途上──正确说来应该是趴在地上。
趴在地上往前爬。
“…………”!
看来钢矢好歹有听从空空的指示,‘就算用爬的也要到床铺这边来’,现在正爬到半途──空空那时候的确没说要她站起来用走的。
虽然钢矢的个性好像喜爱捉弄他人,但空空不认为她会这样胡闹,所以现在这样单纯只是因为倒下之后就累到没力气再站起来了吧。
这就是所谓的双脚不听使唤吗?
不过回想起自己走完的那段烧山寺道,空空觉得也难怪双脚会不听使唤。可是他感到很怀疑,既然累到这种程度,那钢矢之前究竟是用什么方式、用什么样的魔法弥补自己的体力?
难道她的魔法有那种能够把身体疲劳延后发生的效果吗?或是无论受到何种打击,都能够在事后才承担之类的……要是有这种魔法的话感觉好像挺便利的,但如果到头来还是得付出代价的话,也可以说这魔法没啥意义可言。
再说要是钢矢的魔法是这种方面的类型,那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空空对她的印象应该会不一样──不对,现在这时候不应该想这些。
根据空空少年的价值观,或者说他知道的价值观,任一个年轻女孩在走廊上爬行不是一件值得赞许的行为。追根究柢都是因为自己说话不经大脑的关系。想到这一点,空空就觉得难以忍受──
“钢矢姊,你还好吧!?”
他一边出声呼唤,一边跑到趴在走廊的钢矢身旁。空空不是那种讲话大呼小叫的人,但还是刻意……应该说努力扯开嗓子。
“我──没事。只是有点站不起来而已。”
没想到钢矢立刻就应声了。
钢矢的姿势颇有路倒人的架势,空空甚至还以为她会不会是爬到一半筋疲力竭了。不过看起来好像还不至于那么壮烈。可是她说站不起来,从不同的角度来看其实也已经壮烈到不行了。
“站不起来──是扭到脚吗?是不是在烧山道半路上扭伤了脚──这样就用我带来的急救包──”
要是伤到骨折的话,空空感觉自己可能应付不来。不过无论伤势如何,他认为至少可以帮她准备止痛药。可是钢矢就这样在地上摇摇头。
“不是的。”
然后这么说道。
“真的只是累了而已……我很不适合做这种重劳动啊。”
“劳……劳动?”
“脚好痛,真的好痛。两只脚都使不上力,感觉好像两只脚都没了似的。”
“两只脚都没了……这是什么现象……”
“我就是这样感觉,也只能这样说了嘛。应该说没有感觉才对。”
“喔……”
是不是走路方式有问题?
钢矢的身材纤细,看起来本来就不像平时有在锻炼身体的人,但体质好像比想像中还更虚弱。要是这样的话就更匪夷所思了。她一路上到底是如何面不改色地爬完先前那段山路的?
“真是的。要是能够撇开引人注目的问题,其实我也想用飞行的方式走山路──就在这里说话可以吗?”
“可是我都已经把棉被铺好了──”
空空不是想要鼓励钢矢再努力加一把劲。他就是不愿意继续让花样年华的女孩子在走廊上爬。
这样一来,就变成他应该要把钢矢带去棉被上了──这时候空空觉得自己面前好像摆了一道谜题似的,就是那种问人用什么步骤才能把A运到B的谜题──也就是说,他要如何才能把钢矢搬到棉被那里去。
“钢矢姊,请你稍微把手伸出来。我把你拖到棉被那边去。”
“空空小弟,你刚才是不是说拖到棉被那边去?是不是直截了当说用拖的?不是最后不得不变成拖行的样子。而是打一开始就打算用拖行的方式,开口要我伸手是吗?”
“是啊。”
空空认为这是最好的方式,所以对钢矢的逼问不觉得有什么疑问,照实点头回答。他甚至还觉得有些奇怪,这种事有什么好反覆再确认的?
虽然不能让女孩子在地上爬,但把女孩子在地上拖就可以──他很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像这时候就应该──该怎么说呢,就算不是用背的,至少应该借肩膀扶一下吧,空空小弟。”
“借肩膀?”
“我又不是行李,用拖的会不会太扯了。”
“…………”
空空认为既然要用人搬,应该也算是行李。而且借肩膀好像比用拖的还更花时间。不过他判断去争论这些事更浪费时间,所以默默地执起钢矢的一只手臂。
“嘿……”
空空用从侧面抱起的方式把钢矢的身子抬起来──她说两只脚使不上力、好像没了脚的表现方式好像并非夸大其词,空空和她的身体紧密贴在一起,压过来的重量比想像中还更沉重。
要是平时的空空,他的体力也足以搬着一个女孩子走过一段短距离──不过虽说没有钢矢那么夸张,空空自己走先前那段路也走得累了。
两个人说不定会一起倒地。
念及于此,空空挤出最后一点力气,把个头比自己还高大的钢矢搬到棉被上──虽然差点连自己都一起倒在棉被上,不过还是勉强撑住了。脚下这样一撑,脚底的伤口搞不好又裂开。也没什么,这点伤口只要再缝起来就好了。
“对了,钢矢姊,这里的住宿费是多少钱?”
“四国现在这种状况,哪里还需要什么住宿费……”
“可是这样我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就当成是人家接待,坦然接受吧。四国巡礼的接待文化同时也是受接待者的文化喔。”
“是这样吗……”
听到钢矢这样说,空空也只能闭嘴了。
可是如果文化与信仰都是因人而存在的话,那如今的四国就既无文化也没信仰了。
想到这里,空空觉得心里五味杂陈。
“空空小弟,把我的袜子脱掉,帮我揉揉脚好吗?”
“啊,好。”
因为钢矢很自然地提出要求,所以空空没多想也很自然地答应了。揉脚?这算什么要求?
“老实说我的脚超痛,有点痛到没心情说话了──可是我们又没时间。要是你一边帮我按摩,我还是能勉强说一说。你能不能帮我揉得舒服一点?揉脚底还有脚踝。”
“…………”
揉得舒服一点。钢矢这句话是叫空空别再废话,快点帮她马两把的意思吗?还是要求空空按摩的技术不能太烂?听她的口气好像两种意思都有,可是这两种要求对空空来说难度都颇高。
空空当然不懂得按摩的专业知识,更缺乏能够随意碰触女孩子柔滑肌肤的道德观念。刚才把肩膀借给钢矢移动的时候两人身躯紧紧贴在一起,就当作是把她搬到棉被之前短时间的不可抗力因素,才咬紧牙关辛苦忍住──可是要他在说话的时候一直按摩,不会是短时间,而且也不是什么不可抗力因素。因为摆明着他就是用自己的双手搓揉钢矢的双脚。
“来,快点揉啊。你不是有很多事想从我身上打听吗?”
“不,那个……钢矢姊……”
这是怎么回事?感觉钢矢好像突然变得很邋遢,自甘堕落的样子。这是因为她和人约在烧山寺见面却被‘放鸽子’,所以一下子松懈下来了吗?
“我是很想听你说明……可是这样随随便便揉女性的脚有点──”
说到脚,空空才想起来,之前他在香川县还吃过登淀证用脚踩揉过的赞歧乌龙面。虽然发生过很多事,不过这一路走来,空空和女孩子的脚好像还满有缘的。可是年仅十三岁的他没有什么特殊的性癖好,可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别担心啦,不会发生什么香艳的剧情。靴子袜子都闷着,真要说的话,香艳的事情没有,‘闻香’的事情倒有可能。”
“请别叫别人做这种‘闻香’的事情。”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空空心里多少也明白这种情形下自己无法拒绝。无奈之下,他只好乖乖坐在趴在棉被上的钢矢脚边,向她的患部伸出手。
要是不帮钢矢按摩她就不讲的话,空空也只好舍生取义了──不过在现在这个情况下,好像该说舍手取脚?
再说就像他没办法坐视女孩子在地上爬一样,有女孩子喊脚痛却不做出适当的处置,这也有违他的道德观──当成人工呼吸的话会不会好一点?他也没做过人工呼吸就是了。
“可是我对按摩当真是一窍不通──要是发生什么事可别怪我喔。”
“还会发生什么事……就算对按摩再怎么一窍不通,总不可能把脚按出什么问题来吧。没关系啦,光是让人揉揉自己的脚就已经有点舒服了。这样至少有放松的效果。”
“…………”
这应该就是那种心态吧,觉得舒服不是因为按摩舒服,单纯只是满足了心理的优越感。之前钢矢向空空提出要合作的时候,还摆出一副愿意听从空空的样子──也罢,是空空自己不接受钢矢的要求,说双方关系对等的。这时候抱怨钢矢不守约定好像也不太对。
总之空空依言把钢矢的袜子脱下──这双袜子也是魔法少女服饰的一部分,所以和现在空空穿的袜子一样,只是尺寸大小不同……
空空一边心想,别人穿的袜子是这样暖呼呼的吗?然后把袜子卷起来放到一旁,接下来终于要开始按摩了。
“空空小弟原本不是棒球社的吗?比方说缓和运动之类的,没有学过如何按摩的诀窍吗?还是说这是社团经理的工作?”
“不,这个嘛,用来自我调适管理的按摩当然是有……不过我觉得缓和运动与按摩,这两个意思应该有一点不一样。”
总之空空认为爬山路之后对脚底板的伤害最大,于是就从钢矢的脚底开始揉起。
与其说是搓揉,感觉就像是在帮人脚底按摩一样。说不定因为现在他自己正在治疗脚底,所以下意识就从脚底开始动手。
“啊哈哈哈!好痒好痒!讨厌,真是痛爽。”
“痛爽到底是痛还是爽啊……”
这种表现方式让空空多少有些不舒服,可是看到钢矢这样简单明瞭的反应,他按起来也起劲。
只是钢矢这样的态度的的确确颠覆了空空先前对她的印象。就算约会被人放鸽子,心情松懈下来,这未免也松懈太过了吧。
就算是空空也看不下去了。
虽然还没出什么问题,可是她这样松懈应该也算是不正常的状况──
“那个……钢矢姊。”
空空决定鼓起勇气开口问她,正在按摩的手当然还是继续保持动作──一边说话一边按摩可能不安全,可是就像钢矢说的,空空按摩的技术根本还不至于会按出什么危险的问题来。就算闭上嘴集中精神按摩,和边讲边按大概也没什么差别吧。
“我才刚开始按而已,你会不会太放松了点?这一带也不是多安全的地方──”
“不不,不是这样的,空空小弟──这是我的魔法。”
钢矢回答道。
用懒洋洋的声音回答道。
“这是因为我魔法耗尽的关系──那就从这件事开始讲起吧。都已经这样了,隐瞒也没意义了。”
“隐瞒也没意义?”
“简单来说,我的魔法就是用来装模作样的──目前空空小弟是如何看待我的魔法来着?”
“呃,就是说……我在想会不会是迷彩系的魔法。隐藏身形或是隐蔽自己的存在之类?”
“嗯,你答对了一半。对不信任的人说明自己魔法的真相时,我也常常用那种说法瞒混过去。”
“…………”
那么现在钢矢打算对空空说明自己魔法的真相、实情,是不是就代表她认定空空是能够信任的人了──只不过对空空来说,刚见面没多久的人对他如此信任,倒让他觉得有点承担不起。
可是他当然不可能选择拒绝这份重担,婉拒钢矢的说明。
“你已经说过先前在香川县的国中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就是用了魔法,现在要继续讲了吗?”
“嗯──就结论来说,我的魔法是──”
钢矢说道。
“‘自然体’──姑且也可以说那是一种让自己看起来显得自然的魔法吧。”
5
‘自然体’。
这句话应该已经具体表现出她的魔法了──空空听了之后大致上也能了解,了解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魔法少女‘Metaphor’用的是‘爆破’;魔法少女‘Pathos’用的是‘精准’;魔法少女‘Stroke’用的是‘光束炮’;魔法少女‘Collagen’用的是‘拷贝’,还有与这四种魔法并列的魔法‘自然体’──或许就是因为钢矢用的魔法与其他人不太相同,或者该说差异较为明显,所以才使得她在队伍里较为孤立吧。还是说正因为她在队伍中比较孤立,所以才会使用这种不一样的魔法。虽然不清楚原因为何,简单来说,杵槻钢矢也就是魔法少女‘Pumpkin’所使用的是‘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的魔法’──换个说法,也可以说是一种让别人感觉不出自己有任何异状、不自然的魔法吧。
消除不自然。
所以那个时候──
在香川县国中学校的料理实习室里,才会突然──彷佛老早就一直待在那里似的,很‘自然地’出现在空空面前。
在烧山寺步道走的时候,钢矢看起来面不改色、看起来脚程好像很好的原因,就是因为她把疲劳或是脚痛这些‘不自然’的要素从自己身上消除的关系。
“虽说能够消除不自然,但也只是不让周遭人察觉而已──疲劳或是痛楚照样会在我的体内慢慢累积起来。”
“这样啊……”
也就是说。
她说装模作样──就是指这个意思。
“说得夸张一点,就算我受到什么致命伤,直到力尽倒地的那一瞬间,还是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样子。”
空空沉思──他手中搓揉钢矢脚掌的力道还是不减,脑里研究终于得到的新情报,脑袋高速运转──身体累是很累,不过他在到烧山寺的半路上也一直在思考,虽然现在身体状况并非最佳状态,可是站在空空的角度,他现在的情绪是这时候不想清楚更待何时。
情绪亢奋虽然是与空空最无缘的一句话之一,可是以他而言,现在的状态说不定就处于一种亢奋的情绪。
──思考。
思考、思考。不断运转思绪。
“……觉得很失望吗?”
看到空空沉默思考模样,钢矢似乎以为他感到大失所望,这么说道:
“和‘光束炮’或是‘爆破’比较起来,我的魔法确实没那么炫……完全不适合用来战斗。可是呢,空空小弟──”
“不,我没有觉得失望……反而觉得正好。”
老实说空空现在很懒得应声,差点没脱口说出‘请你安静一点’。但他当然不能不搭理人家。
因为这东西──这样‘他觉得正好’的东西是属于钢矢的魔法。
“至少这魔法用起来比‘光束炮’或是‘爆破’更方便对吧。钢矢姊自己不就是这么想的吗?”
“…………”
“要是打起来的话,确实不好用──不过现在四国正在进行的不是生死对抗赛,而是逃脱游戏──”
“不是生死对抗赛?证是这么说的吗?”
“是啊。”
“唔……”
钢矢这么点头应道。不,因为她趴在棉被上,下巴底下枕着枕头,所以没办法点头。
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所以空空不晓得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应这么一声──不,即便看得见表情,或许他也看不出钢矢的心情。
平常的空空本来就是这样,而且现在他另外有别的事情得思考、得优先处理──他必须好好研究今后要如何善加利用杵槻钢矢的魔法。
不过即便得把这件事摆到一边,他应该还有另一个选择,那就是思考杵槻钢矢与登淀证两人之间的关系。
事情的优先顺序终究只能在事后评论,关于这一点确实也难以论断是非。可是──
“有几件事我想确认一下,可以请教吗?钢矢姊。”
“确认什么?”
“你的魔法只能对自己使用吗?或者比方说也可以把我身上的不自然消除呢?”
“没办法,我的魔法只能用在我自己身上。别说是人,对物体也一样──我没办法让其他人去用一个坏掉的杯子而不感到奇怪……虽然空空小弟你说我的魔法很方便,但也算不上是那么便利,只是能够用来让自己一个人生存……我自己的评价大概就是这样,所以这魔法确实也不适合和别人搭档。”
“不适合和别人搭档的魔法──”
也难怪在队伍里会变得孤立。
钢矢的个性问题当然也是原因──可是如果有一个人的能力在出事的时候只能救得了自己,是否能够和那个人建立起虚心坦怀的关系,恐怕也不容易吧。
无论钢矢说什么,其他人恐怕都只是觉得她躲在安全圈里发表不会惹事的意见吧。只是──
如果对方不是空空的话,就会变成这样。
当然如果这项魔法不光只是钢矢自身,还能从任意的物体上消除不自然感、消除异样的话,便利性当然更是突飞猛进──可是站在空空的角度,他不过只是和平常一样,早就知道结果但还是问问看而已,稍微奢望一下而已。他只是觉得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更好,就算不行也无所谓。
这样就足够了。
足以在四国生存下来──话虽如此,现在还不能太乐观。就算知道杵槻钢矢的魔法是什么,现在还有太多事情他不了解。
“…………”
“啊,可是空空小弟。有件事要提──如果空空小弟自己使用这项魔法、使用‘自然体’的话,还是可以把自己身上的不自然消除掉喔。”
发现空空又开始不说话,钢矢这次可能感到真的有些不自然,便主动开口这么说道。在她来说可能只是为了不让对话中断而补上一句话而已,只是一种追加情报──但空空就是听了这句话才惊讶。
只要使用魔法的话,也可以把空空身上的不自然感消除──空空少年本身就像是活生生的不自然物,彷佛生来就是给人误会的。这项魔法甚至可以把空空身上的不自然消除,这件事固然已经是令人大吃一惊的事实。可是让空空惊讶的不是这件事。
如果空空小弟自己使用这项魔法──这是钢矢假设的前提。就是这个钢矢说来毫不引以为奇的前提让空空大为惊讶。
“……请等一下,钢矢姊。我也能使用你那项魔法吗?”
“嗯?可以啊。”
钢矢这么回答,一脸好像怎么现在还问这种问题的表情。
“空空小弟,现在你不就穿着‘Metaphor’……穿着证的服装在天上飞过吗?”
“我是飞过没错──咦?可是这是因为有魔法少女服装的关系……咦?”
“我的意思是说──”
空空脑袋打结。钢矢则是不知道空空到底为了什么脑袋打结,不耐烦地说道:
“只要穿上魔法少女服装,任何人都能够成为魔法少女──同样的,只要挥动万能魔杖的话,不管是谁都能够使用魔杖对应的固有魔法啦。”
“这……”
说不出话了。
空空空说不出话──倒抽了一口气。
他刚要说出口的那句话其实是‘这件事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可是对钢矢来说,那应该是既知的前提事项吧。
换句话说。
比方说就连魔法少女‘Stroke’的‘光束炮’──就连她的固有魔法,只要使用那女孩手中有如萤光棒一般的魔杖,任谁都发射是吗──咦?
空空也能够使用那股无穷无尽的能量吗?就像他在天上飞的那时候一样──毫不费力吗?
没有任何代价或是消耗?
“这样的话根本不算是固有魔法了嘛。”
空空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句话。
他心想要是反应太夸张的话,可能会让钢矢感到不安。可是现在有如强迫症发作般陷入不安的人反而是他自己。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叫钢矢用‘自然体’的魔法把这股不安的感觉消除──对了,这魔法好像不能这样用的。
“是没错……可是因为每种魔法只有一根魔杖而已。魔法连同魔杖都是固有的,也就是说没办法大量生产的意思……奇怪?我还以为‘Pathos’和你交手的时候有防范你使出‘Metaphor’的魔法。难道你不知道这件事吗?”
“如果要从知道与不知道之间挑选的话──”
不。
无论怎么看,这件事都是属于‘不知道’那一方吧──就钢矢来说,或许不过就是‘这样啊,那很好啊。你现在有机会知道了’而已。可是对空空来说,现在的感觉有如被人从天堂推下地狱里一般,虽然刚才的情况也不算什么天堂──考虑到未来,‘自然体’魔法的存在确实是一大利多,但多了这项助力就变成天堂未免有些夸张。只是这里确实是地狱没错。等一等……
不要一个劲儿只感到不安,不要被不安给吞没──
“怎么了,空空小弟?有什么不对劲吗?”
“不是不对劲……”
钢矢是真的不知道吗?
不知道现在的状况有多严峻──她完全没有装傻吗?
“不好意思,钢矢姊。关于这件事,可以再让我确认几个问题吗?”
“你老是有一大堆问题要确认耶,空空小弟。”
钢矢好像在苦笑一般。
她这种悠哉的态度虽然让空空感觉彼此好像有些温差──不,或许他应该体谅老早之前就似乎已经筋疲力竭的钢矢,把困惑藏在心里,表面上装出冷静的态度继续和钢矢说话才对。
就算不会用魔法,但自己至少应该懂得如何装出没事的样子──即使对话的主题是每个人都能使用魔法。不是只有空空,而是每个人都可以使用魔法的主题。
“你们这些人称为魔法少女,那你们运用魔法的系统全都是仰赖服装或是魔杖、仰赖道具。我这样想正确吗?”
“正确啊。”
“魔法少女服装是用来‘飞天’的道具──魔杖则是用来使用‘固有魔法’的道具──用来使用像‘光束炮’或是‘爆破’这类魔法的道具……”
“嗯,没错。这些事还需要特地再确认一次吗?”
“需要。”
如果可以的话,空空其实想更早就确认清楚──一部分的原因固然是因为没时间问,而且就算在烧山寺道的半路上就听说这件事,终究也还是为时已晚。
假如当初在香川县的制面所和证说话的时候就听说这件事,之后的情况可能和现在大大不同──可是现在空空早已经离开那所国中学校甚远,说什么都是马后炮了。
……重要的不是马后炮或是后悔莫及,现在没时间管这些了。
这是发生在过去的失策,不会因为进展顺利,现在的情况就会变好──而是有可能会连累到未来的失策。
简单来说,就是现在没时间让他们在这里你搓我揉──好像应该尽早进行下一步,讨论今后的对策才对。可是现在这个窘境就是因为之前没有好好沟通才造成,这时候要是为了摆脱窘劲又不把话说清楚,绝非正确的解决办法。
这时候反倒应该尽可能从钢矢口中打听所有情报,除此之外好像也别无他法──空空继续搓揉她的双脚。
搓揉着钢矢双脚的手差点就用力过大,空空小心翼翼别揉得太用力。在双重意义上,这时候空空希望最好能让钢矢舒服痛快地回答自己的问题。
“那么假如……只是假如,证与钢矢姊……‘Metaphor’与‘Pumpkin’互相交换持有的魔杖,也就代表能够互换固有魔法对不对?”
“啊……嗯,这个嘛──”
应该是这样没错吧。钢矢回答道。
看钢矢的反应,她好像从来没这样想过,听空空一问才想到可能是这样──魔法少女服装与魔杖对她们来说都是‘配发’给‘各自’的‘配给品’,可能压根儿没想过要‘互相交换’吧。
配给方当然也是视每个人的合适程度去配发吧──就像地球鏖灭军当中配发‘破坏丸’给‘那个人’,配发‘丑恶怪侠’给空空一样。
但要是如同每个人都可以使用‘破坏丸’,随便哪个人都能穿上‘丑恶怪侠’一样──魔法少女服装与魔杖也是可以任人使用的话──
“……一个人──”
空空说道。
“一个人可以使用两柄魔杖吗?”
“嗯?不,这个我倒没试过……就我所知,没有任何人使用超过两柄以上的魔杖。所以应该不行吧?”
“这样啊……可是你的意思是不能同时使用两柄魔杖吧?因为是魔法,我也不太明白其中的道理──”
目前空空还是以是否能用某种道理解释来判断科学与魔法的差异──不,要是这样说的话,空空对‘破坏丸’或是‘丑恶怪侠’也不是多了解──但他知道那些装备都是从现代科技发展出来的。
魔法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而现在问题就在于任何人都能够使用那个‘并非源自现代科技的魔法’──虽然名为固有,但其他魔法少女也可以用。
“该怎么说呢,这是我直觉的印象──魔法少女‘Pathos’,也就是秘秘木疏拿出魔杖的时候,我的印象是‘不晓得从哪里变出来’的……那到底是从哪里拿出来的呢?还是说根本不是拿出来,而是每次都用魔法的力量无中生有,是这样吗?”
“物质实体化这种高等魔法,没有任何一个魔法少女会用的──不过这也仅限于我个人所知的范围而已。”
钢矢说道。
没有魔法少女能够使用物质实体化的魔法。这项情报还是当成尚未确定比较好。或许可以用经验法则判断没有任何一个魔法少女是使二刀流,也就是能够同时操纵两柄魔杖。可是关于每一套魔法就不能用经验法则论断了。
“感觉就像是事先收放在魔法少女服装里那样。”
“可是照我调查过的感觉,那套服装根本找不到任何像是口袋的地方啊。”
“啊,我说的收放不是那个意思──这样好了,关于这件事我之后也实际演练一次给你看吧。如何拿出魔杖、如何收回魔杖。”
“…………”
空空不太希望把事情往后拖,可是另一方面也不忍心就为了这件事要脚正痛的钢矢又站起来。不用钢矢现在实际操演,只要知道那柄魔杖是真实的‘物体’,而不是什么意念体或是幽体之类(仔细一想,这种形容真是蠢毙了)的东西就够了。
空空点头,又继续问道:
“服装与魔杖是连动的吗?就我看来,每个人的服装都不太一样,魔杖虽然形状相同,但颜色好像不同……如果要使用某一支魔杖,就得穿着某一套服装是吗?”
“啊,这倒是有──因为魔杖其实就像是无线电话一样。如果只有魔杖的话,用起来可能会很不方便……”
“这样啊──不过我不太了解把魔杖比喻成无线电话是什么意思……”
“嗯?空空小弟这个世代的人已经不知道无线电话是什么了吗?”
“这个嘛,毕竟就连手机这个名词感觉都已经开始有点旧了。”
空空当然有注意到钢矢用的说法是‘很不方便’,魔杖能够单独使用的可能性还是存在。可是服装与魔杖各自有连动的情报就算知道了,对他的帮也只是聊胜于无而已。
既然现在获得这项情报,空空就比较好开口了──比较好开口向钢矢说明现在的情况是多么危急。钢矢因为与人见面的约会泡汤(空空还不了解这件事究竟是什么状况),现在的状态有些阴郁,他实在不忍心又把她打入黑暗深渊。他自己一个人受这种罪就够了──虽然空空没有这种体贴的人格。
“……钢矢姊。”
“什么事?”
“有两、三件事不大妙。”
“是两件还是三件?”
“应该是两件吧……还好不是三件。”
其实也没什么好。
每一件事情况都很不妙。到了这一步,管它是三件还是四件也没差了。而且每个问题都有很紧密的关系,换个说法,或许也可以说只有一个问题。
只是就算换个说法,也没有任何安慰作用。
“那……你就把那两件事说出来听听吧。”
就算钢矢再大剌剌,似乎也感觉出空空内心的担忧(即使他有意隐瞒),从趴伏的姿势下撑起身子,转向空空说道:
“是什么事情不妙了?”
“第一件事,现在有好几支魔杖不知去向。第二件事,不知去向的魔杖当中有一支很有可能──应该说百分之百在魔法少女‘Stroke’的手上。”
“咦。”
“而且‘Stroke’手中那支魔杖就是你认为最危险的魔法少女‘Collagen’拥有的固有魔法‘拷贝’──”
“啊……”
钢矢口中发出这么一声轻叹。
经过空空的提点之后,她才终于发觉现在面临的问题、有问题的事端吗──原本空空还庆幸双方都能够有危机意识,岂知──
“空空小弟。”
钢矢这么说道。
“大腿这边不用揉。”
“…………”
“啊,抱歉。空空小弟,刚才感觉太舒服了,我没听到你说什么事情不妙。可以再说一遍吗?”
“…………”
空空少年心想,杵槻钢矢这种心理状态说不定比‘自然体’的魔法更可靠得多──他甚至毫无来由地认为钢矢说不定真的能够在今后的局面存活下来也说不定。
而且还觉得钢矢绝不会像之前和他一起行动过的伙伴那样突然就死于非命。
“等等,你的手别再摸我的大腿了啦。”
“啊,好。对不起。”
6
无论如何,这就是空空空少年的四国大冒险。
德岛地区篇就此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