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越看到了，忙把自己的饭碗推过去, 狗腿似的笑：“二哥, 赏一块肉呗？”

  “你自己没长手？”

  棠臻轻飘飘看他一眼，继续动筷，优雅用餐。

  卓越很惆怅, 拿起筷子敲着饭碗, 拉长了腔调：“小白菜呀，地里黄, 三两岁呀, 没了爹娘，跟着哥哥过呀，什么都吃不上。”

  棠臻：“……”

  他头痛地捂住额头，看他还在哼唱着，终于没忍住，夹了块青菜叶子给他。

  卓越看了看自己的菜叶，又看看了宝宝的肉片, 两秒钟后，张嘴又想唱：“小白菜呀——

  棠臻眼疾手快连续夹了数块肉片给他，无奈地说：“吃，吃, 堵你的嘴！”

  “谢谢二哥。”

  卓越满意了，笑眸灼人眼：“二哥对我真好。”

  他说着，夹了块青菜给他，又夹了块肉片给他。

  棠臻可不想吃他夹的菜，放到一边，简单吃了点米饭，就离了席。他本就忙，食欲不算好，偏卓越还唠唠叨叨的惹人烦。

  卓越看自己把人气走了，也不觉心虚，乐呵呵吃完早餐，揽着棠宝坐上了机车。

  临行前，棠域再三叮嘱：“宝宝，有事给我打电话。卓少，早点回来。”

  “好啦，别墨迹了，我又不是拐子，还能把宝妹妹拐跑了？”

  他说着，开动机车，呼啸而去。

  棠宝给他挥手，风吹远她的声音：“大哥，我知道了。放心。”

  她想他放心，殊不知，她让他提心吊胆了。

  棠宝在西城寺烧了香，拜了佛，还听着和尚说了一段经典佛家语录：“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棠宝：“……”

  她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小声说：“那个……大师，我后天就高考了，能算个卦嘛？”

  大师穿着灰色的棉麻僧衣，手里转动着黑色的佛珠，苍老的脸上一派得道者的平和：“不要总是牵挂，总是放不下，各有各的因缘，各有各的福报，尽到你的责任和义务就可以了。”

  棠宝：“……”

  她挠挠头，看向卓越，后者盘腿坐到蒲团上，忍着脾气道：“大师，现在，她已经尽了责任和义务了，就是想听听您的高见。算个卦，讨个吉利话，成不成？”

  他真是听腻了他故作高深的话。

  大师瞥他一眼，微合了眼睛，继续转动佛珠，喃喃念着：“卓小施主，诚实面对你内心的矛盾和污点。不要欺骗你自己。”

  卓越现在内心最大的矛盾是要不要怼他一通。他掐了掐眉心，按耐住怒火，拉起棠宝就走，没走两步，回头咆哮一句：“老子以后再也不来了。”

  大师淡然一笑，缓缓道：“来或不来，善恶皆在。一念之善，是一切美好的开始；一念之恶，是一切悲剧的源头。善与恶，只一念之间，而这一念之间的选择，决定以后若干时日的悲喜，甚至是一生的繁华或苍凉。所以，卓小施主，心存一善，胜过百日修行。百事以善为先，即是创造无限之幸福。”

  “停停停！你少罗嗦几句，我就更幸福几分。”

  卓越拽着棠宝三步两步踏出了主殿，压下眼里的烦躁，笑着说：“宝妹妹，别听他胡说，这老和尚太寂寞了，一逮到人就宣扬他那套可笑的善恶理论。”

  “我觉得挺有道理的。”

  棠宝细细思量大师的话，总觉得他似乎看懂了一切。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是穿书过来的，原世界的父母亲友是她的牵挂，让她放不下。

  所以，他说，不要总是牵挂，总是放不下，各有各的因缘，各有各的福报……

  棠宝想到这里，忽然甩开他的手，折返回去。她跪在蒲团上，眼里带着期待和渴求，小心翼翼出了声：“大师，我……是不是能回去？”

  大师睁开眼，面露慈悲，温声问：“小施主，你要回哪里去？”

  回她原来的世界。

  虽然她很舍不得这里的三个哥哥，还有厉司焰，但是，他们没了她，或许痛苦一时，他们年轻健壮，总会遗忘，她的父母不一样，他们需要她。他们只有她一个孩子，没了她，他们怎么办？

  大师停下转动珠子的手，眼神带着慈悲之色，喃喃叹息：“小施主，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数。”

  棠宝忙问：“什么定数？”

  大师摇头一叹：“佛曰，不可说。”

  慢吞吞跟进来的卓越听到这句，终是气炸了，怼道：“你家佛都说了，不可说！不可说！可你听听，你今天说了多少？罗里嗦到现在了，还尽是些蛊惑人心的话！”

  大师闭上眼，继续转动珠子，喃喃叹息：“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卓越：“……”

  他气呼呼走到棠宝身边，把人拽起来，再一次把她拉出了主殿。

  外面阳光灿烂照人眼。

  卓越伸手挡住太阳，叹道：“宝宝啊，你不要听他的话，都是唬人的！”

  他觉得今天来看修缮的建筑是个天大的错误。

  那老和尚，哪是什么大师，分明是个蛊惑人心的妖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