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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子里,萧致一直握着他没输液的左手,十指相扣:还疼吗?

  谌冰没说话,他眉间垂落了一层冷淡的阴影。

  我们冰冰现在像个小可怜。萧致摸着他的额头,不疼了,输液估计也就几小时,退烧就没事了。

  谌冰还是没说话。

  思绪有些没能拔出来。

  谌冰上辈子患癌的过程虽然满含疼痛,但抽离出这段回忆很容易,一般没感同身受到病痛谌冰不会想起来。

  刚才,他思绪混乱,记忆从死亡前夜回溯到刚开始查出患病那天。

  那时他得知萧致去世的消息不到半个月。

  很奇怪,或许是萧致的死亡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绪,得知患癌,谌冰心里无波无澜。

  即使后来在医院直面从生到死的过程,疼痛难忍,但谌冰也一直很安静、平和,没有任何觉得命运不公平。

  谌冰一直以为自己重生死得很痛苦,现在发现,好像不是这样。

  谌冰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就像考试前着重背过的公式正好考到,却因为太过激动导致脑内一片空白,公式给搞忘了。

  谌冰想揉太阳穴,输液的右手冰冷沉重,想抬左手,才发现萧致一直牵着自己。

  萧致目光垂视,掌心渗出薄汗,那么小心翼翼地观察病情,居然比自己还紧张。

  谌冰反手捏了捏他手指:没事儿了。

  没事儿就好,萧致很执着于他刚才喊疼不疼。等你烧退,带你去玩儿。

  哄小孩儿似的。

  以前哄自己,后来哄萧若,这哥当得真不容易。

  谌冰唇角挑了点笑意,说:好,带我去玩儿。

  说到玩,谌冰脑子里突然警醒,问:现在几点了?

  九点。

  谌冰侧目看他:你没去上课,就在这儿守着我?

  萧致:?

  萧致:我不该在这儿守着你?

  谌冰:

  谌冰张了下嘴,问起别的:我输液还要多久?

  估计还有一个多小时。

  谌冰应了声后,冷漠道:那你可以回去上课了。

  大概没想到是这种神发展,萧致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眉间隐忍:我就想在这里陪你输液。

  场面顿时僵持起来。

  谌冰和他对视了十几秒,萧致微抬了下眉,没有任何要离开的意思。

  谌冰维持着和他的对峙,强撑着用发烧的大脑思考。按照平时少不了又得摩擦一番,但这个时候他没精力跟萧致斗,说不定太过刻意,这逼逆反心理又上来了。

  谌冰想想只好采取另一种比较符合自己现在身体状态的方式来跟他商谈。

  谌冰垂下视线,手指扣动,轻轻拉了下被子:我现在不想跟你闹,我发烧,头痛。

  萧致坐在床铺,半偏过视线,目光落在谌冰的脸上。谌冰刚才的样子他放心不下,现在就想待在这儿,好好照顾他而已。

  本来以为谌冰要炸毛,但他现在轻言细语,好像真的很没精神。

  谌冰说:都没力气跟你说话了。

  萧致探出指尖想轻轻碰他额头,但谌冰阖着眼皮,偏头抗拒似的躲开。

  谌冰声音很低,低到快听不清。

  乖乖听我的,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还没烧完。

  第48章 那去学习好不好?

  医务室内短暂的安静了好一段时间。

  萧致伸手重新搭他额头,没再说多余的话:行,我下课来看你。他背影消失在医务室门口。

  过一个小时输液袋空了,医过来取针:现在差不多没问题了,拿药回去吃两剂,不舒服再来看看。

  谌冰往教室里走。

  上课时间大楼没别的人,冬天风吹得很烈,谌冰在医务室脱掉外套到现在才感觉冷,走了没几步,呼吸了冷风,喉头焦渴,脑子里又一抽一抽地痛。

  陆民在讲椭圆大题,看见他:谌冰,好了没?

  谌冰摇头。

  先进来坐下吧,你要不舒服就趴着。陆民叮嘱后继续讲题,我们来看这个动的运动轨迹

  谌冰没听进去,拉开凳子,撑着太阳穴趴了下去,耳边萧致声音很轻:还是不舒服?

  不舒服。

  吹了风,想吐。

  浑身没劲儿。

  脑子里搅合成一团浆糊,谌冰的手被他轻轻放在了掌心,但因为睡意,维持着一动不动安静趴着的姿势。

  他一觉睡到下课。

  文伟转过来,声音惊讶:怎么了这是?

  萧致心不在焉:发烧了。

  文伟看谌冰趴着,放低了声:吃药了吗?

  不管用。

  文伟应了声,哦。

  教室里热闹,旁边两个男教室头打到教室尾巴,跑过时带起猎猎的风,推搡中一个男靠向文伟的课桌,发出砰!一声巨响。

  谌冰似乎被惊动动了。

  萧致抄了本书砸过去:滚。

  犯困的时间太长,谌冰一连睡到了中午放学。教室里空荡荡的,萧致半俯下身对着他耳朵轻声说话:吃饭了。

  谌冰细若游丝地应了声。

  谌冰指尖搭着额心起身,感觉自己特别像头脑子里被胶水糊过的旧机器,黏滞,沉重,等他刚转向萧致,听到了一声操。

  谌冰:?

  萧致声音急促:你流鼻血了?

  谌冰往兜里翻纸巾,他掏啊掏啊半天没掏到,被萧致抱到了怀里。

  湿巾纸蹭过唇上,萧致呼吸靠近,尾音有些着急:感觉不到疼吗?

  谌冰想摇头,头摇不动。

  血都结痂了,校服袖口上也有。萧致给擦完血的纸巾丢进了垃圾袋,手指重新抚摸谌冰的额头,我还第一次见发烧流鼻血的,真的不疼?

  谌冰说不出话,靠在他怀里,用额头蹭了蹭萧致身上柔软的校服。

  软乎乎的,跟只猫似的。

  萧致身上温度很高,谌冰不喜欢,他现在想寻找较冰凉的东西,慢慢撑起精神往后退。不过退了会儿又觉得没有退路。

  谌冰只好说出自己的诉求:我,想回寝室,睡觉。

  不回寝室了,萧致扶着他站起身,往外走,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