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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总把新桃换旧符(中)(2 / 2)


他问话的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但陶沝却不敢轻易松懈,硬着头皮答道:“回皇上,是各位神父谬赞了!奴婢的厨艺着实称不上擅长,不过只是刚好符合各位神父的口味而已……”

“是吗?”康熙皇帝脸上的神情依旧琢磨不清,实在瞧不出究竟是相信还是不信陶沝的这番话。“那你刚刚说,吃到包有铜钱饺子的人要表演一个节目又是什么意思?”

“回皇上,因为众位神父说想过一个有大清特色的大年夜,所以就决定守岁,可是守岁的时间比较难熬,而且干坐着也没意思,奴婢只是希望守岁的气氛能够热闹一些……”

陶沝的话还没说完,白晋神父又在一旁插话:“皇帝陛下,双水姑娘说,谁吃到了包有铜钱的饺子,新的一年里定会心想事成、财源广进、万事如意,所以应当给大家表演一个节目,譬如跳舞或演奏乐器,让大家也跟着一起沾沾福气……”

康熙对这个说法似乎没有特别排斥的意思,转而继续追问陶沝:“你总共包了几枚铜钱饺子?”

“十枚!”陶沝答得小心翼翼。“取十全十美之意!”

康熙看了她一眼,略微沉吟了一会儿,转头朝四阿哥吩咐:“既如此,胤禛,你就代朕给大家表演一个节目吧!”

啥?!陶沝闻言一惊。虽然她原本也没指望康熙皇帝为大家表演节目,但他现在让四阿哥代为表演,这似乎更出乎她的意料,而且,她怎么不知道四四大人还擅长乐器?若换作那位十三阿哥,她表示还有几分期待,可四四大人吹笛子或弹琵琶的样子,她实在很难想象?还是,他更擅长跳舞?

果然,还未容陶沝多想,四阿哥那厢已经先一步出声婉拒:“皇阿玛,儿臣向来不擅长舞乐之事,可否交由他人代为……”

“无妨!”康熙皇帝淡淡打断他的话,似乎并不容他有拒绝的余地。“你随便挑一个自己拿手的即可!”

四阿哥一脸为难,还没等他再度发话,就听雷孝思又在一旁补刀:

“双水说,如果实在没有强项,给每人发一个红包也是可以过关的……”

“噗——”旁边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听着像是米佳慧。

陶沝见状忍不住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又转过身来提议:

“其实表演节目也不必一定要选择舞乐,奴婢听闻四爷最擅长的是书法,不如就请四爷为大家写个福字和春联吧?正好我们都不会写!”

此语一出,康熙和太子两人立刻朝她投来异样的探究眼光,就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而一旁的四阿哥也循声看向她,意味深长地反问:

“他们不会写,难道你也不会?”

陶沝“呵呵”干笑两声:“奴婢读书少,字也一向写得也不好看,万一到时候写了错字贴出去,肯定会给南堂众位神父丢脸的!四爷您的字看着就喜庆,这样才能多给大家添些福气不是吗?”

“双水说得有道理!”杜德美和冯秉正两位神父闻言也在一旁表示赞同。“就请四阿哥教臣等写福字和春联吧?正好双水之前买来了写福字和春联的红纸!”

“对对对,还买了好多好多呢……双水说可能会写坏好多张,所以多备一些很必要……”

“……嗯嗯,昨天我就写坏了四张,雷孝思写坏了五张,白晋神父写坏了三张,本来双水说今晚大家继续写,挑个最好的贴出去……”

一众神父的热烈讨论让四阿哥的嘴角一抽再抽,他转头以请示的目光看向座上的康熙皇帝,后者朝他轻轻点了点头,

四阿哥见状信步走到书桌前,大笔一挥写下了一个“福”字和一副对联。

而守在两旁的太监则帮忙拿起写好的福字和对联展示在众人眼前——

福字是用草书写的,而对联则是用楷书,均是模仿董其昌的笔意,写得飘逸空灵、风华自足。

“花香入户觉春来,竹影横窗知月上——”康熙皇帝一字一顿地念完整幅对联,很是满意地朝四阿哥点了点头。“胤禛,你写得不错!该赏——”

“多谢皇阿玛!”四阿哥态度谦恭地行礼谢恩,而他的这一表演也算是变相拉开了守岁晚会的帷幕——

首先是白晋神父自告奋勇地当众给大家表演了一段管风琴,他演奏的曲目是巴赫早期的名曲G大调小步舞曲。

紧跟着,费隐和汤尚贤两位也跳了一段陶沝期待已久的法式宫廷芭蕾——加沃特舞曲,虽然这时候的芭蕾舞和现代芭蕾舞有明显区别,但陶沝还是看得兴奋不已。

而负责为这段舞曲伴奏的是冯秉正、山遥瞻和麦大成三位神父,他们所使用的乐器分别是羽管键琴、小提琴和双簧管。

康熙皇帝似乎也对这段新奇的法式舞曲感到十分满意,当场重赏了这几位神父。

正当其他几位神父也准备出场表演时,米佳慧那厢却突然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地先一步跳到了饭堂中央的一张凳子上,手里还举着一个原本用来装葡萄酒的空酒瓶。

此时此刻,她的双颊尽显红润,应该是喝了不少费隐神父贡献出来的葡萄酒。

她一跳上凳子就举起手中的酒瓶冲底下的众人大喊:“接下来,由我来为大家献唱一首神曲——”

众人一听是神曲,顿时安静得鸦雀无声。

却没想到,这家伙一开口——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刚亮了一嗓子——就彻底把大家震住了,竟是当年红极一时的《忐忑》。

陶沝的反应是直接捂脸。

太子那厢原本握在手里的那杯葡萄酒当场一抖,有小半杯都洒在了自己身上;

四阿哥也难得毫无形象地将一口刚喝进嘴里的葡萄酒给全数呛了出来;

康熙皇帝亦是听得一愣一愣的,两边的面部肌肉不住抽搐,但还是强装镇定地从头听到了尾。

相较之下,众位神父的反应就明显好多了——不仅没有任何不适,反而还一个个听得兴致勃勃,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首歌和外国的歌剧形式比较相像。

待米佳慧一曲唱罢,他们居然还纷纷鼓起掌来。这下子,米佳慧自然更嗨了,继续站在凳子上问大家:

“多谢各位神父如此捧场!你们还想听什么?我再唱给你们听——”

雷孝思想了想,第一个开口发言:“我要听《白蛇传》!”

“《白蛇传》是吗?”米佳慧歪着脑袋回想了半天,旋即很是豪气地冲其一挥手:“我会唱一首跟这个故事有关的,你听着啊——”

说完,张口就是一句:“法海你不懂爱,雷峰塔会掉下来……”

一听到这句歌词,陶沝眼前顿时一黑,赶紧打着自己还要做甜点的旗号火速开溜。所幸其他人都震惊在米佳慧的歌声之中,似乎也没有人特别注意到她的突然溜号。

待回到膳房关上大门,从饭堂那儿传来的歌声便被完全阻隔在门外了,再听不到任何响声。

陶沝松了口气,走到灶台前继续做她的胡萝卜蛋糕。

她慢慢地往面粉里筛着玉米粉,试图调配出适合做蛋糕的低筋面粉,嘴里则轻轻哼着那首《La vie en rose(玫瑰人生)》,这是她所会的为数不多的法语香颂之一——

“Des yeux qui font baiser les miens(深眼令我明眸藏),

Un rire qui se perd sur sa bouche(浅笑掠过他唇旁),

Voilà le portrait sans retouche(本色形象无修饰),

De l’homme auquel j’appartiens(愿将此生与君常)……”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脚步声从门边轻轻传来。

紧跟着,膳房的大门“吱呀”一下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陶沝本能地转过头,发现来人正是那位华丽丽的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