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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话 翼‧沉眠(1 / 2)



001



为了拯救同班同学阿良良木历,那时候的我竭尽所能,不过真正辛苦的并不是长期走遍世界各地找人的这件事。



不,查出「那个人」的下落当然绝非易事,不过想到这都是为了阿良良木,我就不曾气馁。坦白说,与其说是单纯为了阿良良木,应该还包括和忍野扇这个学妹的竞争心态,但是总之不提这个。



总之,我抵达了。



到了。



煞费苦心到最后,我终于找到忍野先生了。妖怪变化的泰斗,怪异现象的专家──忍野咩咩。



当时我一时粗心,觉得自己就此达成目的,不过接下来才是正题。



抵达之后才是重头戏。



因为我的旅程,并不是在找到忍野先生之后划上句点。必须带他回日本,进一步来说必须让他拯救阿良良木,才是我此行的主题与主旨。



然而无须多说。



「我不救。班长妹,人只能自己救自己喔。」



这是忍野先生一贯不变的主义,即使面对千里迢迢前来拜访的我,他也以一贯不变的态度坚持这个主义。



以坚定的态度,贯彻这个主义。



「哈哈!班长妹想救阿良良木老弟当然随便你,但是没道义配合。很感谢你告知亲爱的阿良良木老弟近况如何,但如果你想从这种状况拯救阿良良木老弟,那么阿良良木老弟当然应该自力救济。」



「自力……可是……」



事情发展得超乎预料,我不禁慌张。



不过,仔细想想,无论在春假还是黄金周,这个人也一贯坚持这个原则。应该不是无情无义,但基本上不会为了情义而行动。



与其说冷漠,不如说严厉。



与其说是严以待人,不如说严以律己。



我想,他应该是重视专家为情义行动得背负的风险吧。他在这方面(先不说当事人们是否愿意承认,应该说他们基本上不会承认)和贝木先生有共通之处。



听说这部分和影缝小姐恰恰相反,大概并非专家总管卧烟小姐的教诲吧。



既然是这种结果,要是这二分之一的机率抽到影缝小姐应该比较好……我垂头丧气心想。



不,这是我的错。



完全是我的错。



只要告知阿良良木的近况──告知他完全和忍野扇搭档,手牵手意气相投的这个危险现状,忍野先生肯定会立刻行动……擅自如此认定的我太厚脸皮了。



脸皮和自己画的大饼一样厚。



不只是绕世界一圈,这趟旅程甚至走遍全世界,终于找到忍野先生的自己,不可能不得到回报……我不小心如此认定了。对于忍野先生来说,我累计至今的辛劳与努力明明毫无意义。



「阿良良木老弟只能自己救自己。到头来,阿良良木老弟是否希望有人拯救他,我都感到疑问。感觉他甚至希望自罚。」



「自罚……」



「我不会说这是自灭。不过,真要说的话很像他的作风。也可以说这么做才像是阿良良木老弟,感觉他就是要这样才对。拯救这样的他,我实在不认为是为了他好。不过,班长妹,你累计至今的辛劳与努力并非毫无意义。」



忍野先生继续说。



「我是专家,具体来说,业务内容是搜集怪异奇谭。你可能不知道,我就是为此而浪迹各地,也可以说是为了听人叙事而旅行。所以班长妹,可以说给我听吗?你在找到我之前,究竟历经什么样的旅程?」



「…………」



「演出恶梦般黄金周的不是别人,正是你,这样的你肯定不会历经普通的旅程。光是抵达这里就是一项伟业,但也正因如此体验过恐怕无法说明的神奇事件吧?如果是这种事迹,就可能成为我工作的代价,成为我的搜集对象。或许也可以成为难搞的我愿意拯救阿良良木老弟的藉口。」



……所以,我开始述说。



为了拯救阿良良木。为了对抗小扇。



为了找到忍野先生。为了带回忍野先生。



我说出自己经历什么样的旅程。



踏过什么样的土地,度过什么样的海洋。



这是寻找忍野先生之旅,也是寻找我自己之旅,或许也是用来忘记阿良良木之旅。



002



那是被幽禁在德国某座古堡时的事。



(幽禁在德国古堡?等等,班长妹,你突然说这什么话?)



(请静静听我说。要是您这时候无法接受这一点,我就说不下去。)



经过老仓同学的那个事件,我首度飞到海外,没多久就发生这件事。回想起来,当时在日本,千石小妹在同一时间被蛇缠身,想到这里就觉得我离开日本的这个判断有点草率。



我不认为是过度反应就是了。



不过,小扇肯定趁著我不在的时候四处搞鬼。与其说她搞鬼,说她猖獗跋扈或许比较正确。



(哎呀,班长妹,你对那个叫做小扇的人这么严格啊。先不提原委,难得看你像这样说别人坏话。)



(在那之后,我也发生了各种事。)



(这样啊。你头发变成黑白相间像是白虎的颜色,也和这件事有关?)



(这部分晚点再说明。因为我现在要说的完全是另一件事。)



不过,如果我就那么留在日本,我还是不认为能够保护阿良良木。



小扇的存在,应该说小扇的非存在,如果没有彻底颠覆,状况应该不会产生变化。为此只能找出行踪不明的忍野先生。我是这么确信的。



确信……不,其实我没这种确信。



当时的我,对于自己的行动充满不安,做任何事都无依无靠。如果是以前,我应该早就把这份不安塞给另一个我,但我再也无法这么做了。



不必这么做了。



另一个我。或许应该说另一只我。



即使如此,我还是下定决心这么行动,因为我想对阿良良木报恩。



他说我是他的恩人,不过对我来说,他才是我的恩人。为了回报这份恩情,我无论如何都必须带忍野先生回日本。



(无论如何啊……总之,如果你说的内容符合工作的代价,我当然会和你一起回去。)



(我知道。所以,请您不要打岔。)



(喔喔,恐怖恐怖。别这么生气啦,班长妹。瞧你精神真好,是不是发生什么好事啊?)



到头来,我之所以造访德国,是因为获得情报。有专家从日本前往德国工作的情报。



我没有根据能断定这个专家是忍野先生,而且从情报出处来看就有点可疑,不过既然没有其他情报可以依赖,即使会扑空,我也不能不确认。



(哈哈!然后,你真的扑了个空。我没去过德国耶。应该说,大部分的国家我都没去过。)



(嗯,我知道。像这样实际找到您,我就体认到自己像是无头苍蝇张皇失措到什么程度。)



(别沮丧喔,因为你这趟白跑并不是白费力气。不过前提是你这段经历值得成为工作的代价。)



(我继续说喔。)



我被幽禁在古堡的地牢。



地板、墙壁与天花板都是石砌的。



牢房的栅栏是铁制,试著摇晃也动都不动。牢门的锁是原始的门闩锁,实在不像是以密码开启的构造。



再怎么绞尽脑汁,都不是能够自力逃狱的牢房。我完全被监禁了。



「…………」



不,坚固程度不用说,这时候还有个更切身的问题。约四坪大的这间牢房,没有浴室或厕所之类的设备。



我当然不是要求这种监禁用的房间多么礼遇或舒适。不只如此,请各位注意铁栅栏连送食物进来的缝隙都没有。



当然也没有床。没有被子。



总归来说,这间牢房完全没有「人类生活用的设备」。这意味著什么?



虽然不愿思考,却也无须思考。



也就是说,「他们」不打算将我长期监禁在这里。



(「他们」?「他们」是谁?)



(「海维斯特」与「洛莱兹」,这两人稍后会登场。不过在这之前……)



我刚才说,他们不打算将「我」长期监禁在这里。



不过,牢房里不是只有我。



「少女啊,如果你在想逃狱的方法,那你最好放弃。没用的。」



同房的他对我说。大概是检查牢房每个角落的我,终于令他看不下去吧。



「像这样被抓的时间点,我们就已经完了。再来只会被那两人恣意摆布。」



「……您真洒脱耶。」



我这么回应。



实际上,靠在牢房墙边,竖起单脚而坐的他,甚至给人一种高尚感。相较之下,我看起来就像是因为被关在狭小的房间而完全失去自我,惊慌失措吧。



只是就算这么说,我也实在无法像他那样,安分坐著等待终将来临的末日。



可不能这么做。



我还有没达成的目的,而且……如果是以前的我还很难说,但现在的我实在不想乖乖听他的建议。



「记得您和阿良良木交战的时候,也像这样洒脱放弃对吧?德拉曼兹路基先生。」



「…………」



我忍不住说出有点挖苦的话语,他──收拾吸血鬼的专家德拉曼兹路基先生笑也不笑,点头回应「说得也是」。



003



(德拉曼兹路基?哎呀哎呀,这可不得了,居然冒出这么怀念的名字。记得是将姬丝秀忒‧雅赛萝拉莉昂‧刃下心逼到鬼门关前的三个专家之一?)



(是的,忍野先生。是您在春假受阿良良木之托交涉的对象之一。)



(呼呼,原来如此。既然这样,班长妹在生理上出现抗拒反应,也可以说理所当然吧?因为他是曾经将阿良良木老弟逼入绝境的一人。只不过,对于和我同行的他来说,这是他的工作。)



(嗯,一点都没错。我也知道没道理冒出责备他的心态。虽然知道……)



(哈哈!班长妹,看来你也明显变得像是普通人了,我认为这样比较好喔。换句话说,从日本前往德国的专家是德拉曼兹路基吧?)



(就是这么回事。)



看来我那时掌握到的情报有致命的错误,我在当地像是无头苍蝇到处找,最后找到的是彷佛高到顶天的外国人。身高确实超过两公尺,浑身肌肉的壮汉。



而且,我对这样的他有印象。



暑假,我在直江津高中的操场,目击阿良良木和他交战的光景。



回想起来,那应该是我第一次看见阿良良木以「吸血鬼」身分勇敢战斗的场面。那也是我第一次接触到所谓的「怪异现象」。



一切由此开始。



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当时为了「除掉」阿良良木,毫不留情挥动两把焰形巨剑的德拉曼兹路基,和阿良良木杀个你死我活。消灭吸血鬼的这个专家,我记得很清楚。



(哎,严格来说,当时的德拉曼兹路基,并不是要杀掉被姬丝秀忒‧雅赛萝拉莉昂‧刃下心吸血而化为吸血鬼的阿良良木老弟。因为依照我和他交涉定下的规矩,杀掉阿良良木老弟算是犯规。)



(是这样没错。不过,当时的我不知道这件事。)



(哈哈!「你不是无所不知」是吧?)



(一点都没错……只是刚好知道而已。而且,说到不知道,虽然理所当然,但德拉曼兹路基先生不知道我是谁。因为和另外两人不同,我和德拉曼兹路基先生没有直接的交集。)



所以,我认错人找上门的时候,德拉曼兹路基先生以相当疑惑的眼神看我。不过,并不是因为一个素昧平生的孩子来找他。



是因为这时候的他正在工作。



(正在工作……从德拉曼兹路基的工作来看,换句话说……)



(嗯,是的。是消灭吸血鬼。所以那个人在德国,而且正在潜入调查。)



这方面的情报,看来也是在某个环节不小心传错了。我内心可以理解,但在另一方面也觉得既然这样,这个情报完全是空穴来风还比较好。



寻找忍野先生到最后,找到的却是德拉曼兹路基先生……明明在找拯救阿良良木的专家,却找到消灭阿良良木的专家。



阴错阳差也要有个限度。



总之,依照卧烟伊豆湖小姐或艾比所特的说法,阿良良木与前姬丝秀忒‧雅赛萝拉莉昂‧刃下心──也就是小忍,现在已经被认定无害,所以不必担心他们再度开打才对……



(很难说。如果阿良良木老弟的困境正如班长妹所说,那么这份无害认定究竟能撑多久就没人说得准。)



(既然您这么认为,就请和我一起回日本吧。要讲等到回国再讲也可以吧?我连夜没睡,好困。)



(别这么说,就当成是床边故事的相反版本,总之先说后续给我听吧。虽说找错人,但你总之还是找到德拉曼兹路基,那你为什么会被幽禁在古堡?)



(嗯,这是因为……)



「日本人……唔,不对,我对这套衣服的设计有印象。少女啊,你该不会是刃下心那个眷属的朋友吧?」



或许应该说不愧是专家?



德拉曼兹路基先生瞪著我一阵子之后看透了。



(等一下,班长妹。你该不会就这么穿著直江津高中的制服去德国吧?)



(嗯?是啊?现在这件大衣底下也是制服……怎么了吗?)



(没事……我想,这应该不是德拉曼兹路基身为专家观察入微的关系……总之,先不管这个,我继续听吧。班长妹,他问你是不是阿良良木老弟的朋友,你怎么回答的?)



我当然回答是朋友。



因为是朋友。



「这样啊。」



德拉曼兹路基先生说完微微点头。



他的言行过于粗犷,很难从动作解读情感。他对于阿良良木是怎么想的?对于当时没能消灭阿良良木历这个「吸血鬼」是怎么想的?虽然想尽量试探答案,但是现在的我似乎没这个能耐。



失去这个能耐。



如果他没有反过来记恨阿良良木,就是再好也不过。现状已经很复杂,我希望避免更多人介入。



(哎,因为德拉曼兹路基是工作至上的专家,关于阿良良木老弟与小忍……没能成功猎杀刃下心,至少他表面上没放在心上吧?)



(是的……他说失败也是工作的一部分,所以放下了。)



(嗯嗯。相较于以私情或使命行动的另外两人,德拉曼兹路基还算是容易交涉的对象。)



没错。所以,当我知道找错人的那时候,如果乖乖撤退就好了。这么一来,就不会在那之后被幽禁在古堡地牢。



不过,我犯下了以往无法想像的过错。可以的话,我不想白费至今使用的旅费、天数与劳力。



没能设下停损点。



我不禁心想,这次见到德拉曼兹路基先生,必须有点收获,否则就亏大了。我认为肯定能从他身上获得某些东西。因为即使不是忍野先生,他也是专家。



不,无论他是否记恨阿良良木,我当然也没傻到向消灭吸血鬼的专家德拉曼兹路基先生,询问如何从小扇手中保护阿良良木。



以前的我或许敢问,不过虽说是工作,但德拉曼兹路基先生曾经要消灭阿良良木,我无法率直向这样的他求救。这时候的我缺乏这种精神上的强韧。也可以说我终于获得这种缺陷了。



总之,我想从德拉曼兹路基先生那里打听线索,寻找忍野先生。



虽然应该不属于卧烟伊豆湖小姐领导的团队,不过听阿良良木说,德拉曼兹路基先生肯定也是某个组织的一分子,那么他肯定也加入某个颇有规模的人际网路。



既然有人际网路,就有情报网。



他在春假和忍野先生有交集,这样的他即使掌握忍野先生的动向也不奇怪。



明明只是找错人,却想从中获得新的线索,我的如意算盘也打得太响了。



(但我不这么认为。这不是如意算盘,是一等一的合理想法。实际上,你就是从德拉曼兹路基那里得到线索,现在才位于这里吧?)



(总之,只看结论的话是这样没错,但我还是绕了一大段路,感觉老是被怪异相关的情报牵著鼻子走。我太大意了。总之,这部分就另外找时间说……)



看来,德拉曼兹路基先生果然知道忍野先生的事。不,正确来说,不是德拉曼兹路基先生知道,他简短对我说,只要询问他所属的组织,应该不会完全没有情报。



也就是这个业界不算大。



「要告诉你也可以,不过……」



德拉曼兹路基先生说。



他说得很敷衍,感觉不是基于亲切心态对异国旅行者说话,而是想赶快赶走这个在工作时跑来碍事的家伙。



我当时失去指针,所以无论如何,只要他肯给我下一个指针,理由是什么都没关系。



「很抱歉,我正在潜入搜查,不能和组织联系。」



不过,他这么说。



「如果你要等我任务结束,就找个地方喝啤酒吃香肠等吧……啊啊,你这年龄不能喝啤酒吗?」



我不能喝啤酒,也不能等。



我没有时间。



现状分秒必争。



因为在我们对话的这时候,我也不晓得现在在日本,阿良良木因为和忍野扇共同行动而遭遇什么事件。



(实际上,阿良良木老弟遭遇什么事件?)



(被千石小妹杀了。一直杀一直杀。一直杀一直杀一直杀一直杀。)



(哈哈!确实不是拖拖拉拉的时候耶。)



即使如此,我还是姑且询问。



「距离任务结束,大概还要多久?」



「放心,不会太久。再久也是五年,应该三年内可以解决。」



这可不能等。



我的青春时代会结束。



阿良良木应该会这样吐槽,来一段有趣的拌嘴,不过实际上,他应该是说正经的。从高中生的角度来看,他的耐心令人难以置信,不过从「工作」的角度来看,三年或五年绝对不算长。



要消灭小忍前身──姬丝秀忒‧雅赛萝拉莉昂‧刃下心的那时候,吸血鬼猎人们肯定也花费相当长的年月。



……短短两周就将计画搞砸的阿良良木,果然比他自己认为的更不平凡。



(话说回来,班长妹,你和德拉曼兹路基是用哪种语言对话?)



(他好像也听得懂日语,不过他原则上会使用工作地点的语言……所以我是用生硬的德语和他对话。)



(就算生硬,光是能讲就很了不起喔,吓死人了。所以,后来怎么了?就算等不及德拉曼兹路基完成工作,你也不能逼他吧?)



(是的。我当然也不能妨碍他工作,所以我想反其道而行。)



(反其道而行?)



(也就是说,不是妨碍他的工作,我决定协助他的工作。)



但我不知道这么做是否正确。



004



「『海维斯特』与『洛莱兹』。」



我一坐到桌前,德拉曼兹路基就以平淡语气这么说。



「他们是现在在这个地区闹得鸡飞狗跳的两只吸血鬼。并非谁是谁的眷属,是稀奇的双胞胎吸血鬼。」



「双胞胎吸血鬼……很稀奇吗?」



毕竟吸血鬼本身就很稀奇,所以我难以判断。



德拉曼兹路基先生一脸不悦地忽视我这个问题。看来他虽然接受我的协助,却不想和我建立良好关系。



(双胞胎吸血鬼很稀奇喔。)



(啊,果然是这样。)



(就某方面来说算是「贵重种」吧。就我推测,他们春假追杀的姬丝秀忒‧雅赛萝拉莉昂‧刃下心也是「贵重种」。看来德拉曼兹路基是经常受命消灭这种特异吸血鬼的专家。)



(「特异」是吗……)



(也可以说棘手的任务都塞给他。他好像是能把工作只当成工作来做的老实人,所以容易吸引这种麻烦任务接近。就像班长妹会吸引阿良良木老弟这种男人接近。)



(请不要用这种说法……而且被吸引接近的是我。)



(不过班长妹,你虽然有吸血鬼相关的知识,但基本上是外行人,专业意识这么强烈的德拉曼兹路基居然这么乾脆接受你的协助,总觉得事情进展挺让我意外的。)



(不,并不是乾脆接受……如同我在打如意算盘,德拉曼兹路基先生好像也在打他自己的如意算盘。)



(如意算盘?是喔?我很好奇。继续说吧?)



德拉曼兹路基先生无视于我的问题说下去。



「虽说在这个地区闹得鸡飞狗跳,却不是突然出现的威胁。『海维斯特』与『洛莱兹』的吸血鬼活动,是最近才活化到不容忽视。活化到不容我们这些消灭吸血鬼的专家忽视。」



「……换句话说,『无害认定』解除了?」



「以这对双胞胎的状况,到头来根本没进行这种认定。现在的刃下心以及刃下心眷属获得的认定,终究是例外的处置。」



从德拉曼兹路基先生的严肃表情,我还是无法解读任何情感,不过关于这件事,他看来有点不是滋味。即使没有记恨,也透露出情非得已的感觉。



(哎,我想也是。当时是我拜托卧烟学姊,硬是让这项认定闯关成功。只不过,也有人轻易就无视于这个无害认定。)



(?)



(不,这是我这个圈子里的事,别在意。)



「真要说的话,是在保护观察期间。你或许误会了,我们组织没有标榜『吸血鬼要悉数消灭』这种观念。艾比所特或奇洛金卡达的观念或许不一样,但至少我们没要让吸血鬼灭绝,只是认为必须调整数量与性质,以免造成威胁。」



「…………」



总觉得像是野生动物的管理或环境保护,发人省思。该说很符合现实吗?



不,或许不是符合现实,而是符合现代。至于双胞胎吸血鬼「海维斯特」与「洛莱兹」,说穿了就是脱离了这项基准。



「以你们日本人熟悉的说法,即使是再怎么必须保护的肉食动物,一旦记住人类的味道就必须处理……和这个道理相同吧?」



「嗯……我很熟悉这种说法。」



这个问题很敏感,我很难贸然同意,不过这个比喻很好懂。高大的德拉曼兹路基先生只要板起脸,即使除去他和阿良良木的摩擦,也让我觉得很难相处,不过对于主动愿意协助的我,他姑且也想和我拉近距离的样子。



是否成功拉近距离就另当别论。



(别这么计较。以德拉曼兹路基的立场,要是和协助者走得太近,有必要的时候就难以割舍,这是他的苦衷喔。)



(或许吧,不过这样完全不能不计较吧?因为这不就表示他已经盘算什么时候要割舍我吗?)



「具体来说,双胞胎吸血鬼究竟做了什么?」



无论这么想,这个问题只会得到恐怖的回答,但我不能不问清楚就协助他。



我已经认识阿良良木与他的搭档小忍,基于这个立场,我已经不能只以「因为是吸血鬼」这个理由,就肯定「消灭吸血鬼」这种行为。



不是善恶或得失的问题。



(忍野先生,您也认为「怪异并不是全部消灭就好」吧?)



(嗯,哎,说得也是。不过像是影缝妹的想法就差很多。)



(这样啊……咦,请等一下。忍野先生,您称呼影缝小姐是「影缝妹」?)



我不确定德拉曼兹路基先生顾虑我的立场到何种程度,不过大概认为至少得将这部分说清楚,否则无法期待我和他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吧,所以他完整说明「海维斯特」与「洛莱兹」最近为人所知的恶行。



(期待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我认为德拉曼兹路基根本不会对突然出现的陌生女生期待这种东西……从他的角度来看,应该是觉得只要能利用,即使是初次见面的女生也要利用吧?)



(当然是这样没错,不过即使要利用初次见面的女生,公开情报也是不可或缺的。请听我说。)



(是。)



听他说明,就觉得简直是都市传说。不过既然和吸血鬼有关,听起来像是灵异事件也堪称理所当然吧。



他说,接连发生旅行者失踪的案件。



来德国观光的青少年旅行者失踪,而且频繁到无法以偶发来解释。



包括没成案的事件,实际受害人数或许更多。失踪的是旅行者,说穿了都是外地人,所以现阶段还只惊动当地媒体,但是如果进行统计,不难想像将会震惊世间,还可能演变成国际问题。



「旅行者失踪的状况,各自发生在不同的时间与地点,警方目前好像也不认为是同一人犯案……不过,对于随时严加监视『海维斯特』与『洛莱兹』的我们来说,事件的真相不证自明。」



那两个家伙终于放纵自我了。



德拉曼兹路基沉重地说。



「失踪的旅行者们,想必都被他们两个抓到不知道位于何处的巢穴。所有人恐怕都无望生还。」



「…………」



是的。



吸血鬼不会毫无目的抓走人类,也无法想像这是绑票索取赎金的犯罪。



对于吸血鬼来说,人类不是这种对象。那么,人类是哪种对象?答案是单纯至极,基于食物链的恐怖结论。



也就是──食物。



食用对象。



吸血鬼吸人类的血,吃人类的肉。



啃食骨头,舔食脑浆。



(哈哈,班长妹,瞧你说得这么抗拒。)



(是没错啦……因为这种事很难接受。)



(不过,你早就知道吧?对于吸血鬼来说,这是补充营养的手段,是生殖行为。不这么做就无法生存,无法活下去。也可以说是一种仪式吧。)



(嗯,这是当然的,如同在山上迷路的人类会被熊视为食物,两者在本质上没什么两样。只不过……)



(只不过?)



(没事,这部分也晚点再说。)



(这样啊。听起来暗藏玄机耶。不过,比起阿良良木老弟的叙事方式,你叙事的时候不会离题鬼扯聊开,所以听起来顺多了。)



(阿良良木和德拉曼兹路基先生对话的时候,终究也不会聊开吧……我不确定就是了。)



(那么,请继续。)



「他们完全跨越吸血鬼的红线。即使不吃就会死,再怎么说也吃太多了。」



德拉曼兹路基先生平淡地说。



不知道是压抑情绪,还是从一开始就对这方面的「粮食问题」无感。



「既然对象仅限于旅行者,感觉得到他们姑且还是会顾虑犯行曝光……但这种灭证行为当然早就出现破绽。从这种不如别做的灭证手法,可见他们只想得到这种程度的点子。趁著继续犯罪之前处理掉,可以说是为了这对双胞胎著想。」



「为了这对双胞胎著想……是吗?」



即使是工作,他或许还是得用这种说法为自己的心情解套,不过这依然是一种伪善吧?我反射性地冒出这个想法,而且可能显露在脸上。



接著,德拉曼兹路基先生这么说。



「至少,我处理这对双胞胎,并不是为了人类著想。」



005



(粮食问题啊……这么说来,我最近吃鱼的机会很多。)



(既然待在这种地方……想必很多吧。)



(不管在哪里,只要久居则安喔。比起城市,我可能更适合住在这种地方。不过,每次吃鱼看到鱼头我就在想,这表情果然怎么看都是尸体。)



(请不要这么详细观察鱼的表情……是没错啦,「死鱼眼」这个形容方式也很常用。)



(人类靠著吃其他生物维生……最能让人感受到这个道理的,或许就是鱼。这段真的是闲聊。不过,我看出端倪了。)



(您看出来了吗?)



(没错。德拉曼兹路基是专家,为什么会接受初次见面的女生协助?我一直觉得不可思议,原来有这种隐情。他的手段也挺残酷的。只不过,大致猜到是这种结果却自投罗网的班长妹也真不是盖的。)



(…………)



年轻旅行者被抓走。



下落不明,再也没回来。



街谈巷说。道听途说。都市传说。



既然凶手是吸血鬼,这些案件当成怪异奇谭做结好像有点完美过头,但如果有这种隐情,我就是最佳人选。



因为我年轻,又是旅行者。



若要找诱饵,我就像是量身打造般完全符合。



「真的是名副其实的诱饵。引诱双胞胎吸血鬼的饵。」



德拉曼兹路基严肃地说。



「你被『海维斯特』与『洛莱兹』抓走之后,我再循线找出他们的根据地。我们不是执法机构,不必特别找什么证据,但是目前的嫌疑只不过是臆测。双胞胎清白的可能性并不是零。」



所以才需要目击犯行现场,或者是查出根据地,找到被抓的旅行者们。



「不可能找到旅行者们。如果是食欲失控的吸血鬼,人类别说一根骨头,连一小块皮都不会留下。」



「…………」



「连一根头发或一片指甲都不留。不过,只要查出他们现在的根据地,应该可以取得某些证据吧。所以你必须被他们抓走。」



不保证你会安全。



我可能会来不及救你。



你可能会被吃掉而没命。



就算这样也想协助吗?



他这么问与其说是确认意愿,更像是避免事后上法庭的告知,但我想都不想就回答。



「是的。如果这么做就能知道忍野先生在哪里,我会协助。」



「……话姑且说在前面,以我的权限只能保证帮你询问组织,无法保证更多事──无法保证任何事。组织不一定有那个夏威夷衫男性的最新情报,就算有也不一定会透露。现在的我在组织的战士之中算是喽啰,能取得的情报有限。」



「这样就好。请多多指教。」



昔日,从怪异之王,铁血、热血、冷血的吸血鬼──姬丝秀忒‧雅赛萝拉莉昂‧刃下心那里获得「携带口粮」这个封号的我,却在时光流逝之后的另一个国家,再度背负起成为食物的使命。



006



总之,实际上,我不知道能从德拉曼兹路基先生那里获得多少关于忍野先生的情报,就算获得情报也不知道是否可信,所以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这是相当不利的赌博。不过仔细想想,德拉曼兹路基先生或许也一样。



即使我是年轻旅行者,是最适合利用为诱饵(不是假饵,是真饵)的对象,不过以专家的立场,如果有其他手段,肯定不想让初识又外行的女生参与工作。



不是伦理或道德问题,是不确定的要素太多。极端来说,甚至无法保证我是双胞胎吸血鬼「海维斯特」与「洛莱兹」那边的人。



不知道是否能信任,不知道是否能信赖。



比怪异奇谭还奇怪。



即使如此,他还是接受我提出的协助,接受我提出的交易,大概是因为他判断别无他法吧。



若要在被害程度扩大之前(以他自己的说法是「为了这对双胞胎著想」)解决这个事件,利用多少具备怪异知识的我,一起查出双胞胎的根据地,即使不是最好的方法,也绝对不是愚笨的方法。他是这么判断的。



但如果是小扇,对于我们的这种想法,真要说的话应该会带著浅浅的笑容,带著昏暗的笑容评定「很愚蠢」吧。



(说来遗憾,从结果看来,被她这么说也在所难免吧。因为我和德拉曼兹路基都被幽禁在古堡了。)



(先不提为什么变成这样,不过「海维斯特」与「洛莱兹」是随时监控的对象吧?可是却得使用诱饵作战才查得到根据地的位置?听起来挺脱线的。)



(这部分我也抱持些许疑问,不过实际被抓就知道了。根据地本身就像是怪异。「海维斯特」与「洛莱兹」当成根据地的古堡……也就是城塞都市,是一座不存在的城市。)



(不存在的城市……事情的规模变得有点大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再怎么找都找不到失踪的旅行者们。)



(而且也找不到根据地。虽然类型不同,不过这就是所谓的结界吗?)



(既然统治一座城塞都市,应该是地位很高的吸血鬼吧。虽然用「海维斯特」与「洛莱兹」这种听起来很随便的名字束缚,但确实可以理解组织为何想保留处理。不过其实不是想保留,而是想保存吧。)



(就像是昔日想对小忍做的那样……是吗?)



(哈哈,如果是全盛期的小忍,别说都市,即使是国家应该也能统治给我们看吧。总之,那个根据地只在双胞胎吸血鬼抓人回去的时候出现吗……知道了。难怪德拉曼兹路基这样的专家束手无策,除非使用诱饵。)



(忍野先生有其他的手段吗?)



(我基本上是协调人,所以在这种场合,我的工作会是介入──闯入德拉曼兹路基与双胞胎吸血鬼之间吧。和班长妹的立场相同。不过我不像你拥有英雄气概,愿意由自己成为诱饵。)



(……我拥有英雄气概吗?)



(任何人怎么看都有喔。只不过,比起春假那时候,你即使会牺牲自己,却也不是单方面的奉献,所以我欣赏你。因为你确实拥有私心,会试著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确实。



虽说是不利的赌博,却看得见胜算,正因如此,我才决定参与。绝对不是无视于成本效益的鲁莽行为。



想到现在阿良良木所处的危险状况,我这么做顶多是在安全圈的范围内。



(我认为绝对不是那么回事就是了。不过,每个人重视的东西都不一样。)



(是的。德拉曼兹路基先生想必也是如此吧。)



不过,我和德拉曼兹路基先生都不能说在这场赌博获胜。最后两人都一起进大牢,所以没什么好说的。



只能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竟然因为赌博而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