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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后来我回到家(回程是以「例外较多之规则」一跳就到,真轻松),在不被老仓发现的状况下钻进双层床的下层,斧乃木也在不被火怜与月火发现的状况下回到妹妹们的房间。



刚才不禁以搞笑的方式处理,但「依赖斧乃木再度造访神原家」这个点子,肯定和黑羽川或忍催促我做的事情完全不同吧。



虽然在另一边的世界并肩作战好几次,也好几次受到帮助,但斧乃木不适合称为我的搭档。因为她身为式神,有一位必须服侍的主人,更像搭档的搭档。



在我原本的世界观,正在北极和白熊对打的暴力阴阳师。



我不知道她在这个世界正在做什么(或许正在南极和企鹅对打。听说企鹅挺厉害的),但若我无视于她,径自和斧乃木搭档,在道理上说不通。



而且在谒见忍的那时候,斧乃木就某方面来说已经和我站在同一阵线。忍如果想暗示我找斧乃木帮忙,不需要在那个场面重新建议我「应该寻求助力」。



她们说的究竟是谁……?我思考著这个问题,却就这么找不到答案,在这次真的入睡。如果醒来发现都只是一场梦就好了。我还微微希望是这样的梦结局,但是这份期待落空告终。



「历~~!天亮了天亮了~~!贪睡的懒惰虫,给我起来啦~~!」



开朗扑向我叫我起床的老仓,使我觉得这果然不是梦,应该是我过于丢脸,称心如意的妄想。



原来如此,这个世界的阿良良木每天早上不是被妹妹们叫醒,是被老仓叫醒……向往早上被儿时玩伴叫醒的我,居然在这里实现愿望。



而且和冷酷的妹妹不同,这里的阿良良木高中毕业之后,似乎依然维持这个习惯。



「好了啦~~我要换衣服了,所以出去吧~~还是说,你想看我换衣服的样子?啊~~历原来是色狼啊~~不过是历的话没关系喔,你看。」



「别……别这样啦,笨蛋,恶心。」



我说著匆忙走出房间。对自家人用「恶心」这个词似乎有点重,老仓是这次悠哉企划之中最吃亏的人,我真的不想看见她。



这是哪门子的另一面?



不过,当我回头要关门的时候,老仓背对著我,双手抱头。



「我是这样的人吗……?」她这么说。看来她也在质疑自己的言行。



这就是忍所说的,我带来的负面影响。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同住在一个房间里,数据上和我共度最长时间的老仓,受到的影响或许最强烈。



这么一来,我真的得尽快行动。



虽然我看不下去,但是老仓正在幸福的家庭开朗快乐地生活,我不想毁掉她的人生。我至今毁掉老仓的人生三次,已经够了。



「啊,哥哥,早安~~」



我下楼时,和火怜擦身而过。



火怜个子矮,我又是在楼上见到楼下的她,所以她看起来更小了。



她好像刚洗完澡,却穿著外出服。今天她也是等等要出门吗?



「嗯。今天要和小育出去玩!」



「这样啊……总之,要陪她玩得开心喔。」



「这是怎样?哥哥,你是小育的什么人啊?」



火怜苦笑回应,但我看见这样的她,也差点露出相同的苦笑。没有啦,说来失礼,平常除了制服只穿运动服的火怜,即使改穿裙子也是她的自由。



这也是火怜的「里侧」吗?



不拘小节的她,其实向往女生风格的打扮,这简直是漫画剧情……如果顺利回到原本的世界,我就多对火怜好一点吧。我暗自发誓。



「再见。」



然后,我就这么和火怜擦身而过,走下阶梯。以火怜的状况,即使外表与服装改变,基本的个性没变太多,应该认定她比老仓有救。



想到这里就不禁想知道,老仓究竟压抑多少情感,隐藏多少内面活到现在?



……那个家伙,现在正在哪里做什么?她还好吗?我不禁担心起来。这么说来,启程前往其他城镇的老仓,以及启程前往海外的羽川,在这个世界为什么待在这座城镇,或许必须重新查个清楚。



如果只是「左右相反」,离开的她们就变成「反而」还在这里。我原本是这么猜想的,但是如果采用朽绳大神的「翻转」论,或许不能只是这样解释。



究竟是「什么东西」翻转,导致黑羽川与同居人育待在这座城镇……我一边思考这个问题,一边进入盥洗室。



我进入盥洗室是为了洗脸,当然也是为了检查洗脸台的镜子,不过月火光溜溜站在那里。



这个家随时有人光著身子吗?



我究竟住在什么家啊?



说来遗憾,和这里是不是异世界无关,即使在原本的世界,我可能也应该抱持这个疑问……看来继火怜之后,月火也准备晨浴。



「哎呀兄长大人,您今天过得好吗?」



月火这样问候,我一瞬间以为她也出现变化,但那个妹妹的另一面不可能这么高雅,所以我能判断她只是一如往常在胡闹。



「一点都不好。」



「来干么?刷牙?」



「不,洗脸……」



我说著确认镜子。由于角度比较斜,所以镜子映著只穿一条内裤的月火,我不太能以严肃的心情检视,总之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



我在这里想到老仓说的反射率。镜子映出的月火裸体,和实际的月火裸体相比,确实绝对不是完全一致。



据说漫画制作成电子书之后,墨水颜色会变得清晰,看起来比纸本书漂亮,大概是这种差异吧?



反射率。这个词莫名令我在意。



不对,或许是由于出自老仓之口,我才基于偏袒的心态不禁这么想吧。



基本上,这只是关于镜子的杂学。



……她说普通镜子的反射率大概百分之八十,那么不普通的镜子呢?



也有反射率百分之百的镜子吗?



如果我是经由这种镜子来到这个世界,这里又会变得不一样吗……我之所以这么想,或许是因为我认为这里是不合逻辑,细节制作得不够用心,完成度百分之八十的世界吧……



「哥哥,怎么了?不是要洗脸吗?如果哥哥不洗脸,我永远不能洗澡耶?」



「为什么?你可以洗吧?反倒是你先去洗澡,我才比较方便洗脸。」



「知道了知道了,不用讲这么明啦。哥哥希望可爱的妹妹帮忙洗脸对吧?既然这样,那就准备吧。」



「既然怎样?我当然是要自己洗吧?」



我一边这么说,一边像是要挤开妹妹般,站在洗脸台前面。妹妹像是要表演双人合体,双手从我的肩膀上方绕过来。



「我就不行吗……?」



「为什么是少女漫画的风格?而且我居然是演女主角?」



「加压~~」



月火像是子泣爷爷这种妖怪,将全身的重量压到我背上,就这么架住我的双手,一副像是要施展后桥背摔的样子,但月火不是火怜,没有格斗技的造诣,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她维持这个姿势转动水龙头。



她转得很豪迈,所以水量不少。不愧是这个世界的居民,不像我会开错水龙头。



「来,脸脸洗乾净喔~~」



月火说著,以双手掬起适温的水,泼到我脸上。明明是双人合体的姿势,她的动作却意外细腻。



这家伙在这方面真的很灵巧。



别人的手,应该说别人的手指碰触我的脸,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贴在头盖骨的皮肉反覆被捏啊捏的。唔~~……



「头发真碍事。剪掉吧?」



「你没资格这么说。我们现在的模样,从背后看的话应该和妖怪差不多。」



不用从背后看,也应该和妖怪差不多吧。



「唔,哥哥真碍事,我看不到香皂。哥哥,把香皂盒的香皂咬到我手上。」



「为什么我非得被骂碍事,然后帮你拿香皂?而且还要用嘴?」



我嘴里这么说,而且还用嘴咬香皂给她,我这个哥哥人真好。月火在手心打满泡泡,将香皂放回我嘴里。



不准把我的嘴当成香皂盒。



我吐出来的香皂掉到洗脸台。蓄积的水自然起泡,香皂水如同漩涡卷动。



「要闭上眼睛喔,不然可能失明。」



「就算是香皂,使用过当应该也可能会失明,但现在不过只是洗脸,用不著这样警告吧?」



「不,我的意思是说,我也是第一次洗别人的脸,所以我的指甲可能插中哥哥的眼珠。」



「如果是这种警告,你也太晚讲了。」



「吃我的泡泡吧!」



月火在这么吆喝的同时,将泡泡涂满我的脸。明明是豪迈吆喝,双手动作却比刚才更温柔。



我觉得这样的第一次表现得不错,但是月火好像对成果不太满意。



「唔~~普普通通。」她说。「擅自借用小育的洗面乳吧~~」



「不,这可不行……咕噗,呜噗!」



她真的让我吃泡泡了。被妹妹洗脸的时候不应该说话。



毕竟我没有被妹妹洗脸的经验。



「好啦~~哎,今天差不多就这样吧。给我洗把脸重新来过!」



月火说完,开始冲洗我脸上的泡泡。这段时间水没有停过,所以我微微睁开眼睛,发现洗脸台已经蓄满水,随时都会溢出来。



可以的话,我想亲手关上水龙头,但月火封锁我的双手,我无法如愿。不得已了,这次从咬香皂改成咬水龙头吧。



我执行这个计画。



「……咕噗?」



泡泡明明冲得差不多了,我却发出这种声音。真的吓到差点嘴角冒泡。



我睁大双眼。



正下方。洗脸台蓄积的水。



我关闭水龙头,水面的涟漪因而平息,从我嘴里掉落的香皂将蓄积的水变成香皂水,反射率相对增加。



换句话说,我正在被妹妹清洗的脸,以不完整的样貌映在水面。



这张脸,咧嘴一笑。



022



这是什么?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在镜子,而是水面……我如此心想而睁大双眼时,月火的指甲刚好插入我的眼睛。



每次都这样,这丫头总是在关键时刻闯祸。



「不是我的错啦。我有好好注意啦。为什么哥哥没办法听我的话?」



她说完放弃帮我洗完脸,早早就逃进浴室。



我想效法你的生活方式。



羡煞我也。



我再度看向洗脸台时,香皂水已经全被吸入排水口。虽然觉得失去了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线索,不过或许只是因为脸被洗得很舒服,所以水面映出我不知不觉绽放笑容的脸,所以我沮丧也无济于事吧……



不免有种「月火你这家伙竟敢碍事」的心情,不过到头来,如果月火没说要帮我洗脸,我就看不见那幅光景,就当成两相抵销吧。



后来,我等火怜、月火与老仓出门,然后从妹妹房间拿出斧乃木,前往神原家。



白天有人在看,所以不是以「例外较多之规则」,是骑脚踏车移动。脚踏车双载违反交通规则,不过斧乃木严格来说是人偶,只要当成布偶骑在我肩膀上,肯定能解决法律上的问题。



「……但我觉得骑肩膀这种行为,即使骑的是布偶也很奇特。」



斧乃木终究变成吐槽的一方,不过,我没向小扇借双载用的火箭筒,所以也没办法。



「鬼哥会让各种角色骑肩膀对吧。现在没骑过肩膀的还剩谁?」



「不准讲得好像骑过肩膀的角色比较多。虽说有人骑过,但是包含你也才四人左右。」



「我、忍、大妹,还有谁?」



我行使缄默权。



总之,斧乃木在这个世界观是穿裤装,所以没发生多么美妙的事,但她不愧是(?)能以手指支撑影缝的式神,平衡感相当卓越,完全不影响我骑车。话说她把我的头发当成龙头来抓(我变得像是双马尾),感觉像是我被她操纵。



关于今天要在神原家怎么行动,已经在昨晚讨论完毕,目前没有变更,但我姑且向她报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



「喔,是喔。不过,既然水放掉就没办法了。毕竟听起来没什么关系,应该不用在意吧……慢著,喂!」



斧乃木自我吐槽了。



「这是很重要的事情吧?通往异世界的门果然不在猿猴姊姊家,而是在我们家的盥洗室吧?」



「不准随口说是『我们家』。」



「这句话,我会转达给育姊姊喔。」



「别这样。不准进一步逼死老仓……不过,真的只是一瞬间也可能是我看错……我也没能重现。甚至不知道起因是什么。」



「确实,第一次是镜子,第二次是水镜……虽然场所相同,意义却不同。共通点就是鬼哥正在洗脸?或许鬼哥洗脸就是镜面成为异世界的条件。」



「这是哪门子的条件?如果这个条件就行,我洗澡的时候也会洗脸啊……而且无论如何,镜子里的我在笑,或是没跟我做相同的动作,这都不太重要。如果以回到原本世界为目标,就得映出忍或是能够和忍联络的家伙。」



「嗯,说得也是。这么一来,今天的任务果然重要。」



「嗯,可以的话,我想在今天完成。多拖一天真的不是我愿意的。毕竟我刚才也稍微提到,老仓已经开始出现负面影响了。」



「…………」



嗯?



为什么这时候不说话?



她突然不说话,我会以为惹她生气而紧张兮兮……哎,我错过早上在盥洗室的机会,被她念一顿也在所难免吧?



「鬼哥,其实这次的异状,有一个简单的解决之道,你察觉了吗?」



「简单的解决之道?」



「嗯。超简单的超解决之道。」



「……『超简单』就算了,『超解决之道』听起来有点恐怖。」



从她的说法,可以猜想会是「死掉就能解脱」这种方法。但她既然说有解决之道,我就不能不问个明白。



我以「就算听你说这种方法,我也不会被吓到喔」的平静态度,问她究竟是什么方法。



「这是一种哥本哈根诠释。」



「哥本哈根诠释?讲得好深奥……是什么来著?量子力学吧?」



无法完全掌握现在,所以不可能准确预测未来……在这个状况,这个论点和我有什么关系?



「吐槽一下好吗?要纠正说应该是『哥白尼式转变』。」



「谁知道啊!不准拿这么像的词讲错!」



「但我认为『哥白尼式转变』和『哥本哈根诠释』没那么像……」



斧乃木自己讲错,却像这样责备我。不提这个。



「这是一种哥白尼式转变。」她回到正题。「鬼哥放弃回到原本的世界,下定决心在这个世界终老一生就行了。」



「原来如此!原来有这个方法!斧乃木小妹,你真聪明,这样就不必试著入侵神原家的浴室,我们现在就去哈根达斯吧,想吃多少都算我请客……慢著,喂!」



虽然不太习惯,但我也试著自我吐槽一下。



「日本已经没有哈根达斯直营店了。」



斧乃木这么回应。



真的假的?不只是单一世界这样吗……不对,这不是重点。



「这为什么是解决之道?没有啦,就算当成超解决之道,也没解决任何问题吧?要是我继续待在这个世界……」



「这是因为鬼哥想回去,也就是鬼哥不想适应这个世界。就像是转学生一直讲方言炫耀家乡,持续破坏班上的和谐气氛。」



「这是什么比喻?感觉好差。」



「真要说的话,我是主动对班上这个边缘人搭话的好心女主角。」



「原来这是那个小学生恋爱喜剧比喻的后续吗……」



「只要鬼哥放弃努力,对这个世界打开心房,世界受到鬼哥这种影响,承受这份压力,或许就可以复原吧?就我们看来是复原,严格来说应该算是折衷……不过,如果以基本的表决方式决定,我们的影响力应该不会输给鬼哥。」



「…………」



看来她不是搞笑,是认真提议。如果放弃主观来思考,或许斧乃木说的确实没错。



只要我死心,放弃回归,下定决心活在这个世界……



该怎么说,如果学斧乃木打比方,就是遭遇海难漂流到其他国家,下定决心在当地活下去的感觉?



「我认为这提议不差喔。不只是为了维持这个世界的平衡,也是为了鬼哥。因为,或许鬼哥没察觉,不过你只要没有回去的意思,就没有生命危险耶?」



斧乃木现在总是以死板语气说话,听起来没有强硬说服的意思,却说出这种怂恿的话语。



「不接近神原家,猿猴姊姊好像就不会主动袭击。只要鬼哥改变主意,明天起就可以和育姊姊过著甜蜜恩爱的生活。」



「不准把这个说成主要目的。不准讲得像是我为了和老仓甜蜜恩爱,才下定决心留在这个世界……呼。」



这个方案或许可以考虑。终于束手无策的时候,这么做也是情非得已。



不过,这始终只是排除主观才会这么想,目前这个方案不值得检讨。



虽然对不起为我想方法的斧乃木,但是我在那边的世界留下太多东西,不能待在这边的世界终老一生。



只要有希望,我就会追求。即使得让生命暴露在危险之中。



「鬼哥,我也正在让生命暴露在危险之中喔。」



「这……这是因为……」



「没关系啦,反正我已经死了,我只是问问,只是想问一下。而且这个方案也不是没有漏洞。」斧乃木说。「就算鬼哥就这样坐稳现在的位置,也不保证正牌的阿良良木历何时会出现。」



「『正牌』……哎,对你们来说或许是正牌,但是别把我说得像是冒牌。」



「同一人存在两人的分身现象,某方面来说也会让世界不稳吧……不知道阿良良木历跑去哪里了。果然和鬼哥互换,前往那边的世界了吗?」



「…………」



若是这样,很可能正如我的担忧,那边的世界会有两个忍野扇。但这是假设这边世界的阿良良木历是忍野扇的外型。



不过,这么想就觉得可以解释我为什么和老仓同房。再怎么像是一家人,按照常理也不会让高中生男女同房生活。



除了专家斧乃木,最让「我」觉得不对劲的就是老仓,原因或许在于阿良良木历和阿良良木历的性别不同……我都已经有女友了,和老仓那么亲近终究很奇怪吧?



「唔~~……」



希望另一边的世界不要上演两个小扇相互厮杀的无意义场面,但那个女生毕竟像是自我否定的聚合物。



这么一来,我或许得知道战场原黑仪在这个世界观和我的关系。不对,等到今天接下来的任务失败再担心这种事。



先专心面对雨魔──回避雨魔吧。



这时候没说「除掉」有点软弱,但是猴掌就算了,我总不能除掉神原骏河这个人,所以抱持这种程度的志气应该恰到好处吧。就在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斧乃木说著指向前方。



「到了。」



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片破碎的围墙。



这是昨天神原飞檐走壁的结果,不过虽说这里是不必符合逻辑的世界观,被破坏的东西似乎也不会自行修复。更远处的神原家大门当然也维持粉碎的样貌。



「那么,再来就按照计画,我会适度争取时间,鬼哥在宅邸里慢慢搜索吧。不然泡个澡也不错。」



「我精神上哪可能这么从容?」



「不过,时间上很从容。以我的能耐别说五分钟,可以争取五小时。」



泡澡这么久,我会泡昏头的。



我原本想这样回应,但是做不到。因为我看到一件雨衣从破碎的围墙后面,也就是从神原家的境内,扬起尘土笔直冲向这里。



明明直到刚才还在那么远的位置,现在却这么近了……昨天我一直诧异一件事,明明应该没那么必要,她追我的时候为什么要跑在墙壁上?不过当我看到她从非常气派,从曾经气派的日式庭园跑过来的时候,我懂了。看到一边踏裂地面一边跑过来的她,我就懂了。



既然会破坏,与其破坏地面,当然是先破坏墙壁吧。



这么一来,她应该没有完全失去理性与判断力,但我无暇想这种事了。



「鬼哥,就这样往前。『例外较多之规则』。」



斧乃木跳下我的肩膀,指著粉碎墙壁的手指就这么在同一时间膨胀,变质成为破坏力,朝著直冲而来的神原骏河要和她对撞。



以她手指的破坏力破坏神原的脚──我之所以让斧乃木骑肩膀,也是为了让她空出双手。就这样,猿猴和尸体的战斗开始了。



023



你死我活的战斗开打,我则是悄悄从旁边溜过去,入侵神原家的任务第一阶段成功。雨魔当然想追杀我,但斧乃木漂亮挡住去路。



成为那种形态之后,应该没问题了吧。她说争取五小时终究是吹牛吧,不过只要专注防守,斧乃木不会比雨魔逊色。



唯一担心的,就是斧乃木不小心打赢雨魔,也就是不小心除掉雨魔的状况,但是不提我原本世界的斧乃木,这个世界的斧乃木似乎能控制下手的轻重,只要没发生太大的意外,应该不会变成这种进展。



换个说法,如果发生太大的意外,就会变成这种进展。而且即使雨魔快要被杀,我也没有立场禁止斧乃木给予致命一击,这么一来我还是不能慢慢来,得赶快调查桧木浴室才行。



明明这么想,我却迷路了。神原家真的太大了,而且我忘记左右相反。



庭院方向传来像是进行大工程的声音,我听著这样的声音东奔西跑(西奔东跑?)到最后,终于找到目的地桧木浴室。



「呼……」



我稍做休息。



我在北白蛇神社境内灵机一动想到可以来这里,结果花了大约十小时才实际抵达……总觉得像是已经大功告成,但我其实什么事都还没做。



至今就像是在马拉松起跑之前到处打听长跑诀窍,现在终于听到比赛枪响。



……这么说来,我没见到和神原同居的爷爷奶奶……我姑且锁定他们可能出门的时间过来,大概是奏效了?总之,只要没雨魔,遇见他们也不会怎么样,不过如果可以不用见到他们当然比较好。



在这个时间点,我正在从比我房间还大的更衣间拉开木门,进入淋浴区。幸好浴缸已经放满水。



这么大的浴室,如果要从头放热水,十五分或三十分应该不够,所以这次算走运。那个雨魔也和火怜与月火一样会晨浴?



这么想就觉得我好像在偷看学妹泡过的洗澡水,莫名地悖德……总之事不宜迟,我从光线可以完全反射的倾斜角度,观察浴缸的水面。



「…………」



像这样达成目的之后,我重新觉得这么做荒唐透顶……应该说不得不质疑自己的行动……连斧乃木都被波及,我究竟在搞什么?我无法压抑内心这种心情。



毕竟水面理所当然般,没照出任何东西。



真要说的话,只照出浴室的天花板。这我要怎么向斧乃木报告?



我原本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也算是当成最后一根稻草来抓,不过以失败收场就觉得,「我为什么要抓稻草」。我当自己是童话里的稻草富翁吗?



我试著在水面打出水花,也只有涟漪逐渐扩散。像这样玩水的时候,我思考该怎么对斧乃木说明才不会被嘲笑,思绪逐渐切换。



「啊啊……」



此时,我想起来了。我想起上次来这里时,听神原说明的正确内容。是的,浴缸水面映出将来结婚的对象,是在泡澡的时候。



虽然细节可能有错,不过穿著衣服从淋浴区观察,或许会被判定是和传承不同的状况。唔~~……



俗话说「吃到毒就连盘子一起吃下肚」,我已经吃掉盘子,乾脆连刀叉……不对,甚至餐桌也应该一起吃掉?【注:一不做二不休的意思。】



事到如今不能空手而返……不,这么做或许还是会空手而返,就算这么说,也完全不能以此为藉口不肯尽力而为吧。



明明绝对有风险,收获也不算好,但是斧乃木正在为了我而对抗凶暴的怪异──雨魔,为了这样的她,我也必须要脱衣服!



泡个澡吧!



幸好我刚才把手伸进去,水还是温的。还没有跑很远,更正,还不需要追加柴火。



我回到脱衣间,迅速脱光,回到浴室。在别人家全裸还是觉得不自在,不过即使应该尽快行事,还是得遵守礼节才行。应该先把身体洗乾净再进浴缸。



不,说到礼节,我擅闯别人家的浴室,就是最失礼的行为吧。



竖耳聆听,不时传来颇为响亮的破坏声。看来还在交战。既然斧乃木正在战斗,我也不能投降,所以我继续进行洗身体的战斗,淋浴冲掉泡泡,准备完毕。就这样,我进入桧木浴池。



入浴。



呼,好舒服……个头。



从结论来说,我脱光入浴,并且调整角度观察水面,依然没任何变化。老实说,我满脑子只有「想必如此」的感想。



嗯。



天底下没这么顺心如意的事。



我为什么认为这是妙计?好丢脸。只觉得我脑袋有问题。好啦,想想其他的方法吧。果然还是先寻找肯定位于这个世界的另一个「阿良良木历」吗?



我想应该是小扇,如果不是小扇的话……



乌鸦过水也不能太快,但我脖子以下浸入热水还没数到一百,就等不及想要起身。



就在这个时候,浴室的木门打开了。



不会吧,难道雨魔打倒斧乃木,追著我出现在这里?



但是,不可能会这样。



我相信斧乃木不会这么轻易败北,更重要的是,处于雨魔状态的神原骏河,不可能理性地规矩开门。



如同外门那样,对于恶魔来说,门不是用来开的,是用来破坏的。



事实上,站在门后的不是神原骏河,不是雨魔。虽然这么说,却也不是不小心打倒她的斧乃木,更不是其实没出门的神原爷爷奶奶。



我讲得这么拐弯抹角,也不是因为接下来要迎接意外的结局。



因为,我完全不认识这个人。



首次见面的某人,光溜溜站在那里。



我没见过的某人,以我没见过的裸体,站在那里。



「唔?你是谁?」



这个人毫不遮掩自己一丝不挂的胴体,如此询问。



明明单手拿著毛巾,却就这么把毛巾挂在肩上,不慌不忙。



这个光溜溜的人,询问光溜溜的我是什么人。



「哼……问别人名字之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



相对的,我内心慌得不得了,拚命遮掩身体。虽然一丝不挂必死无疑,我依然强自己所难,毫不保留全心全力像这样拚命虚张声势。



对方站在门口,如果我没推开对方,我就无法离开浴室,无法逃离。在这种状况,我总不能自报姓名,顶多只能反问对方姓名。但是这个人爽快回答了。



「我是卧烟远江。」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