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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事先已做好了觉悟,可还是不料被骂得这么惨。说事态变恶劣了也不至于,但混乱已经快马加鞭吹袭我的头脑。



或许沉思默考的地点是在睡猫前,因而比往常都要深入。这次的发端似乎是因为过于钦佩左甚五郎的雕刻作品——在读了导游手册的人来看,是否为左甚五郎所制暂且不提,就明明不知道还确信左甚五郎这个人真的存在这一点上,我都要成为笑柄。想到这不禁有些难为情。



原本是谁做的,这样心灵手巧的名人是否真实存在——包含这一点,如此数量的人群聚在此地,字面意义上的门庭若市,只为观看这一作品,就当他仅仅是这样去理解吧。



我想说杀生石同样是如此,而那个史迹并没有太过观光地化,可以说倒添了几份怪谈味——不能混为一谈。



嘛不过,那本是单纯的灵光一现,只是随时一想的牵强附会,却让我思索甚多,启蒙甚多,有了新的察觉——不管世上有没有真的存在过,我都要感谢左甚五郎先生。



对嘛。



我也年纪不小了,对于三股辫眼睛娘班长的助言,不可能全部接纳、全部遵从,虽这么想——但因为幼女是妖女所以就放弃将其收作养女的计划,放弃这种君子豹变的计划,的确,有悖伦理吧。



不管是豹变还是狐变。



选择伦理,而不是选择现代社会。



不该放弃,重新考虑吧。



再一次。



来干一次那个春假没能做到的事吧——并非想一个让所有人落入不幸的方法,这次,来考虑一个让所有人获得幸福的方法吧。



不然的话,成长也没什么意义。



义无反顾地脱离高三,毕业,上大学,就职,渡美,结婚,阿良良木历之所以一路走到二十四岁,是因为想要做到十七、十八岁所做不到的事情吧。



是因为想要实现,现在才能做到的事情。



是唯独更新之后的我,才能上新的数据。



「就是这样,小忍。不好意思,得让你继续陪我了——陪我促膝谈心吧。和你的话,还没有真的说完。」



一边维持着和小忍的认识共享,一边就开启了家庭蜜月旅行的行为,本就成问题。在统一名字前,我们合而一体的时间太长,某种意义上,对她的考虑太不上心……既然要将奴隶收为养女,就必须像对待女儿一样怜爱她。



甜甜圈的空心也是甜甜圈的一部分,那深深的伤疤也是。



不知何时起,已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无论是何种新伤,都会陈作旧伤。已不是惋叹的时候了。



「或者,没那么上心的原因,也可能是与你像家人一样相处时间太长了——如果仔细考察,反复考虑的话,说不定会有办法的。一个能实现你的期望,同时改名为阿良良木忍的方法。如果必要,还可以去祈拜前面的结缘神明—— 」



嗯……没什么反应啊。



就算在睡觉,一般也能听到我在呼唤的。



我还想着可算说了些漂亮话,到头来我这家伙,还是说了些听上去不着边的话吗?



说了些让幼女听了发呆的话吗?



「小忍……喂,小忍?」



还在无视我——不对,感觉,小忍那本该借于影中的存在,仿佛从我这边已完全不可视了……在连绵之雨中,我疑惑地俯下身,摩挲着地面查看。



「………………」



感觉不到。那个幼女。



只有德川家康的威光隐隐察觉——我能认为史实是那个说要建日光东照宫的人为德川家康吧?这个不确凿的社会该相信什么都不明了,而现在有一件事却非常清楚,究竟是什么时候呢,本该呆在我影中的金发吸血鬼幼女不在家了。不能够再等它啼了。



【校注】待它啼,照应前文德川家康杜鹃若不鸣的典故。就是事不宜迟的意思。



该不会趁我集中精神和内羽川交流的时候——趁我在睡猫前闭上双眼的时候,避我耳目而去了?那不就是轻松脱逃了嘛……



但是去哪?而且为何?



「不是吧——」



去哪,我没有主意。我站起身,着急环视周围,那幼女的体型,混入人群当中便难以寻找了——但是,关于为何,也并非没有头绪。



那是过去有过的一出。



高中三年级时的,文化祭前日。



「——小忍,踏上自我寻找的旅行了?」



【校注】这里的小忍为忍ちゃん,加了亲称后缀“酱”。除了神原和内羽川一直都叫忍酱以外,本文这是唯一一次从历口中出现忍酱。



又来?



022



「一切尽悉,阿良良木前辈。已无需多言,也毋需担忧。您的挂念都背负在我的身上。向德川家康起誓,小忍就由我来找到,阿良良木前辈现在就请和阿良良木前辈一同去往战场原吧。」



「不对,但是啊,神原……」



「是后生。拜托前辈不要就在这里放弃了新婚旅行。若是小忍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倒是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但既然不是那就没有关系。如果非得把新娘子抛弃掉去找小忍的话,就先射杀我从尸体上跨过去吧。」



我没带啊,手枪。



而且又不是我这种家伙能带的道具,那种东西。



「这和高中生翘课到处找的性质不一样了哦。我也算是顶天的大人了。」



那是你的台词嘛。



明明还是学生。



但这并非还像高中生这一点,我也正考虑到了。这本就是我思索的主题。当初,为了找到踏上自我寻找之路的小忍,我在熟知的小镇中四处奔走——现如今,却身处一窍不通的旅游地。



若贸然行动,我会迷路的。



明明迷路的神明离我很远。



「而且,如果您下达了我可以单独行动的许可,就有一招比阿良良木前辈来找有效十倍的方法。我并不是仅仅将阿良良木前辈放在优先位才这么说的。对于阿良良木前辈,小忍究竟有多重要,我都明白。正因为如此,这个任务就该交给我来完成。」



真不知道她说的阿良良木前辈到底是我还是黑仪……有方法?



无论怎么想,和小忍有着主从关系的、或者说灵魂相连的我,凭感觉更加容易找到才对——然而,高中生的时候才正是,想靠自己发现却到头来没能成功。事与愿违,那时的我只能干等小忍自己现身。



想来,封印在影子中的小忍,从里头脱逃了什么的本身就很反常……视察杀生石的时候,不该让她喝那么多血。



就因为那个,让她有能力单独行动了。



就和亲机和子机一样,不,这个比喻已经不好使了。就和用蓝牙连接的智能手表一样,吗?



【校注】亲子电话。一种由亲机和附属子机搭配的电话装置。似乎已经没有在使用了。



但是,即便如此,这可是大白天……啊啊,原来如此。



这场大雨正帮上了忙。只有地名叫做日光,除此之外,这里没有一道阳光照射的区域——但,仅凭这一点也可以说如同险境。



此处山间天气多变,万一现在,风止雨霁了呢……?要说对这块儿一窍不通,小忍也是一样的。不,那家伙的程度更甚。我的智能手机里还装有地图软件,影缝小姐将式神当做妹妹对待,而我连儿童手机都没有为小忍准备。



因为不是女儿。



不行,还是不能再杵在这了。



「我保证。反过来说,阿良良木前辈您若执意行动,我的作战失败几率就会上升。阿良良木前辈和阿良良木前辈一同去往战场原,才是真正为小忍着想。」



「我知道你值得信赖。如果为了找到小忍,需要我换上直江津高中的女子制服的话,即使是现在二十四岁的我也很乐意去做。但你竟说什么都不要做。至少我,还是希望你能说说你的打算。」



「如果说了的话,就会被阻止。我能说的只有这么些。」



这份顽固想说真的,高中以来完全没变的究竟是我还是你啊。不过,我们俩都差不多,都是人常说的三岁看大,七岁看老的典型吧——包括被忠实的后辈如此直直地盯着,我都毫无反抗这一点。



【校注】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日文原为:三つ子の魂百まで。意为幼时的性格,到老也不没有消失。这个翻译取用了汉语中相近的短语,但意思不一定完全匹配。另外,这段对话下的两人似乎在对峙,互相盯着对方,一边在心中考量是否应该让步。



此外,她所说的也是提示。



最大限度地,明了能亮的手牌。



说到这个为了找到小忍会不择手段地行动的我,都会阻止的手段的话……



「…………」



这样啊,是要借助那个欺诈师的力量啊——既非猿猴之手,亦非恶魔之力,而是欺诈师的手段。



我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要将他逮捕才成为了警察,但对神原来说,因继承自母亲的血液,或者说有着姨母的血液,而和那个在我们地盘上耀武扬威的稀世欺诈师·贝木泥舟,有着直接联系的根源……没想到高中时期,她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和那个男人有所接触。



在某个时期,这个欺诈师突然间从表层舞台上消去了身影(因为是犯罪者,这样倒也很理所应当。应该说,甚至在深巷内都不见了踪影吗),所以我料定从此和他再无缘分了——那个自由奔放的卧烟前辈,都似乎有着不再接近神原家的决定——然而,如今却仍有交点属实令人惊讶。



【校注】深巷,日语原文里街道,有邪门歪道,不正经生活方式的比喻义。



若是那个男人,的确有可能擅于掌握出走少女的去向。可气的是,仅限于这个领域,他的经验值甚至都要比卧烟前辈还高。



即使明了只有漂亮话是不管用的,以及即使抛开私人恩怨不谈,在这样的困境下偏偏要仰仗犯罪者的帮助什么的,作为警察仍然是感到羞愧难当——可是,就如神原所说的那样,发现几率是最高的。



或者说,已经没有其他手段了。手断了。



不论因缘如何,即使从我法律执行机关人员的身份考虑,我一旦出马,躲起来的无疑就变成那家伙了。而且,要说有何保证,那个大犯罪者,唯一不会欺骗的就是神原——他的违法搜查不管进行到何种程度,这个后辈的安全是一定有所保障的。



的确,这就有选择的余地。



虽说是违心的苦涩选择。



「我明白了,神原。全部都交给你吧。这是一份白纸委任状。纯白的。只是,所有的责任都交给我承担。即使没有成功,你也不必挂记心上。所以说,不要带任何压力,尽你的全力吧。」



「我知道了。那么,既然决定好了,就请赶紧过去吧,阿良良木前辈。阿良良木前辈一定还在停车场的小型货车里焦急等待吧。从现在开始就是两位的二人世界。虽说只是回到了原本的度蜜月形式。」



不去追踪离家出走的小忍才是为小忍着想这种悖论,实在是有些隔靴搔痒,但她如此催促我,那我接下来的任务便只剩下,尽早赶往奥日光。



【校注】隔靴搔痒,日语取未能称心如愿而令人着急之意。



神原未及我完全走开,便连忙拿出智能手机,在触摸屏上盲打着一串电话号码——若现在半路返回,想要逮捕那个让我成为警察的罪魁祸首,已不再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但还是不能做出如此背叛。



实际上,好在是没有做出背叛。



神原也许是以为我走得够远了才开始打起电话,但其实,和小忍取得了一时摆脱影中封印的力量一样,我的五感也得到了超于平常的强化——这份感觉通澈得不像是自己。虽略显战战兢兢,如同在暗夜行路,但即使处于数十米外的距离,后辈的那个听到起茧的声音,仍能勉强纳入我耳中。



「我是神原骏河。拿手戏是二段跳。」



还在说吗,那个台词。



搞不好比起自称是阿良良木前辈的什么什么,已经有很大进步了——我也不是什么犯罪者,并没有偷听的打算,于是提高了步调。然而我这样未能超越音速,在这连绵的雨声里,神原的下一句台词,还是送入了我耳中。



「小千石。在你忙的时候打扰了,有点事情想请你帮忙——啊啊不是,不是约同人稿。不是漫画家的事情,是专家的——」



023



「真可惜,神原真是的,研修那边突然有紧急传唤什么的。应该也没到正式行医的阶段吧,是有急诊病人吗?」



这就是原本的蜜月。



神原也这么说,实际上本来就是这样,这时两人独处的小型货车内,空间微妙地扩展开来——后座的儿童座椅,显得格外空洞。



普通的带娃夫妻似的。



当然这个比喻很容易被问「娃呢」……虽然感觉是常有的情况,不过这种事,有可能被当做嫌疑分子而接受职务质问吧?



【校注】职务质问,日语简称职质。警察官叫住认为可能涉及犯罪的举动可疑人等所进行的询问,但不允许强制答辩、束缚人身或把人带走等。这也是依据《警察官职务执行法》的内容。



这样的话,传家宝刀都不管用,得出示警察身份证了……比这还要麻烦的事情,多少希望能放我一马。



「嘛,差不多吧。那家伙有自己的苦衷呢啊。」



虽然有苦衷的是我,但神原不让我说……总之不能让黑仪费心,这就是神原的要求。说得的确没错,但配偶之间毫无隐瞒,原来是这么难以办到的事情吗。



小忍有夜行性已经和她说了,应该不会再问我小忍的事情,但等到晚上,影子里不蹦出来一个幼女,还又得和她说明……怎么办好呢。



「准备好,该进攻伊吕波山道了哦。」



「还是不进攻了吧?普通地登上去就好。而且雨势光增不减了……说真的,土砂灾害情报的广播,开着要好一点。」



「刚才确认过了,没关系的。毫无疏漏。接下来跳过中禅寺湖的天鹅船,去二荒山神社中宫祠可以吧?」



「啊,那个,就都跳过吧。东照宫还是太挤了,不知不觉时间也要挤一点出来了。」



「是吗?我记得小忍说想看弥弥切丸呢。」



「啊啊,是这么说过,不过到了近处,好像她也不是那么想看了——毕竟她自己有把大太刀嘛。」



「? 哼嗯。」



「她就一提议的是自己,临时又取消的那种类型嘛。」



「让人为难的类型呢。」



还没进攻山顶,就让人捏一把汗的对话——撒些撇脚的慌时,很容易想起搁以前说假话差点被自动铅笔扎眼球的场景,倒汗直流。



或许各位已经忘记了,但真有过那种事情。



「那,就直接去战场原啦?」



「啊啊。就直走拜托了。」



「虽说是直行,但基本全程弯道就是了呢。」



若是相当尖锐时期的『战场原黑仪』,我也没这么轻易蒙混过关了吧,而二十四岁的阿良良木黑仪似乎接受了我的说辞,向伊吕波山道驶去。



这是好事。



不是说她轻易接受,为我行了方便,而是说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全方位地带刺,真的太棒了。



不过如果真的让黑仪知道了小忍下落不明,她会怎样行动呢?回想起文化祭前日,小忍下落不明时,我动用了所有的人脉(一共三人),出动寻找幼女,只有黑仪没有参与这场搜索。



我拜托了但被拒绝了。



那真的有点意外啊。



那时拒绝还是有理由的,如果是现在的黑仪——会中止蜜月旅行,和我一起寻找吗?



我是不是在期盼这种事,说实话,我不知道。虽然这不是春假时的最坏结局,但也有意见认为共同分担不幸和困难才是夫妻吧。



我们的结婚典礼是和式的,没有起誓过那样的话。但无论健康还是病痛——也一样。



即便不是怪异,也未把人类当做主食,要求她一起养育像这样一个定期离家出走的女儿,我不知道这是否是一个能对最爱的人所提的要求……但是,似乎收养女儿就是那么一回事。



……同时,小忍也,并不再是那时的小忍了。不再是那个吸血鬼与人类之间,不知转向哪一边,不伦不类的末路了——她踏出自我寻找之旅,还是被我影子所封印之前的事情。



随后,定棺住在我的影子里。



之前的出走,和这次是不一样的——我随口而说的『又来』,并不是『又来』。和羽川的意见不一样,小忍并不是像旧猫那样,想要关心照顾才出走的。



嘛,虽然那是内羽川的心声,其实也就反映着我的心声——总之,既然那家伙是凭靠自己的主意,从我的影子当中默不作声地离开的,便可以断言她的行动并非出于想要让我发愁的意愿。



不如说是出于为我好。



没想到,似乎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让我们夫妻二人好好度过『原本的蜜月』,才机灵地不露声色走了——若是这种可能性,也需要连神原自发独身前往搜寻自己的展开都能预料到,这是一大难点吧,不过,毕竟那两个人的来往,都深入到差一点互相残杀的地步了嘛。可以说这俩不打不相识,已经有某种默契了。



那么,两个人共谋来整我的可能性呢?或许很低。不管是好的层面还是坏的层面上,两个人都不是搞那种惊喜的类型……不管是真的好的层面,还是真的坏的层面。



不过,两人是无言之中可以交流心声的一对,倒也好像没错。仅停留于『是的话就好了』这种层面的希望。但若真是串通好的,那就是做了多此一举的事,我可要生气的。



二人世界的蜜月旅行。



和黑仪,在战场原共度良宵。



人生当中最重要的那样一晚,绝对需要小忍的陪同——黑仪也一定,对神原有着类似的想法。



即便名字不同。



即便种族不同,主食不同。



那才是家人吧。



「好啦,该上伊吕波山道了。哼哼,看呐看呐。手机的导航。它居然还说沿着路走,前面的路都跟蛇一样软绵绵了。盘曲起来却没有缠在一起真不可思议。」



「你怎么最期待的变成这里来了。怎么不是战场原。唉?不是吧……没出BUG吗?这种山坡,小型货车真能开嘛?」



「包在我身上。不过是伊吕波的伊罢了。」



「别闹啦别闹啦。」



【校注】伊吕波的伊,原句为いろはのい,いろは(伊吕波)取自古代日语假名之歌《伊吕波歌》的前三个假名,引申义为初学启蒙之意。意译应为『不过是基础中的基础』。这段解释校对借自于西尾维新参与制作的漫画《暗号学园的伊吕波》汉译版第一话。



024



二荒山神社中宫祠,无论先前如何决定都去不成了的样子。我们被告知展示弥弥切丸的宝物馆,本日临时休馆了——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校注】此处诗句日语原文直译就是一件事不顺心的时候所有事都不会顺利。奈何此句诗中的雨恰好照应了故事中的雨,故此翻译。



从头到尾,雨就没有停过。



何止如此,我们抵达时,战场原的天色甚至更沉了——展望台上能看到的景色,甚至让人误以为湿地变成了沼洼。



日落后霎时的漆黑,周遭比杀生石史迹的街灯还要稀少,但转念一想,明明夜间只要放晴,就能看到漂亮的星空了——



「还可以不是吗,把它当做水灾的话。这个可以称作是根源的战场原之地,我光是能够踏上去,就已经相当满足了。不必在意的。」



「虽然这么说的确能让我好受一百倍……」



不过我觉得你不在意的原因没准不是因为踏上了战场原之地,而是在伊吕波山道将油门踏了个爽吧……其状,也如同水灾一般惨不忍睹。



在这里过一夜,不就和自杀行为一样吗?这里一度让我以为日光东照宫的熙熙攘攘全是幻觉,周遭观光客也好,本地人也好,全都不见踪影……熊也不可能出没了,这般惨状。



若要强调人身安全,现在或许就该中途返回有人气的地方,然而那雨中的U型拐弯下坡路,又使我驻足——这雨势单增不减,而道路又是单向通行。



注意力光放在了雨上,为何明明只有四十八弯却叫做伊吕波山道,这个取名的谜题也未能解开。



「嘛只要注意安全,稍微散散步,然后在车内听雨,一边吃着宇都宫炸火腿排和宇都宫饺子,一边说些令人怀念的往事吧。哼哼,以前拿霍契凯斯夹过历的小脸脸呢~」



「我已经没在介意了,但这旧伤疤被你使坏揭开的话,我也不得不考虑一些与之相应的对策了哦?」



「想给老仓同学看看呢。这片景色。」



「为甚?」



「就发个消息吧。」



如果发了战场原下雨了的照片什么的,估计我这儿就会收到『瞧见没』的消息……毕竟那家伙说是为了对我说『瞧见没!』而活的也不为过。就没给我发过其他意思的消息。



【校注】日语原文:それ见たことか,对方在无视自己忠告的情况下说的话,有瞧见没,活该,叫你不听劝现在好了吧等类幸灾乐祸的意思。



真是的,什么倒霉人生啊。



这样的话我也没法死于非命。



然而,假使没有这场雨,又真该说是杀风景呢,还是说原风景呢,神明们合战的遗迹这种表现,现在竟贴合到如此地步——杀生石那种不止于不明真身的恐怖,也未曾达到这个境界。



【校注】日语杀风景,煞风景,景色单调而无趣;原风景,原初场景,术语,从原初体验所产生的种种印象中保留下来的景象。



战争已然终结。



此地不见大蜈蚣,也无大蛇踪影。



狐狸亦然。



就像是受到过一次炮击的地方更为安全一样,这个地方给予人那种安心感——不过,杀风景这一点恰如其当。



半个湿地的状态,比杀生石还要杀风景。



或许是季节不同的原因,但这片景色下却起码一朵花都未曾盛开——啊不,谅它开了,也有这疏风骤雨摧残吧。



已经到达战场原,当初的目的已经实现,虽然勉勉强强才像个样子,但蜜月感已经有了——也可以说,光达成了目的。



然而,就是这么个回事吧。



风雨无阻,将微小的幸福踏实地积累起来,便是人生。



没有满分的人生。



亦如此时没有满天的星辰。



「那个,历。」



话音响起。



倾盆大雨间,我漫步于漆黑下来的周遭,感受着大人达观的心境,黑仪这时突然开口。



「旅行也快到终点了,我倒有一个很棒的主意。」



「唉……?」



「干嘛这么嫌弃?」



「没有,别怪我说得那啥,你的主意,基本上都不太正经。」



说得真的有点那啥,但黑仪还姓战场原的时候,真的有如我所讲那样。相比较于喜欢惊喜的那颗心,制造惊喜的手段却十分蹩脚……虽然由我来说不好,但约会时秘密地让父亲同行,高中就读时悄悄考了驾照,都是她做过的事。



超越惊吓的危。



超越惊悚的险。



「没关系喔。我也是大人了。不,这个主意其实是要找你商量的。历的意见,我也会好好考虑在内。」



「参考意见吗?我的意见嘛…」



「有关这次蜜月旅行回家之后的夫妻生活,趁现在有时间想谈一谈。我们两个好像都挺工作狂的,平常没机会像这样悠闲地说话呢。出于这个原因不是也错过了挺多的嘛。想打些预防针。」



好像在说些十分正经的事情,真的可怕。如何是好啊,神原也替我们担心的婚后家务分担话题,黑仪是想就这个跟我讨论吗……还是说,决定是住在船屋里还是拖挂式房车里,这个时间点想要做一个计划吗。



「办离婚手续什么的,光是想象起来就够费劲。还要再把名字改回来,麻烦过头了呢。」



「别像要离婚但手续太烦杂于是放弃了一样的话,明明刚结婚。」



不过如果是那样,夫妻同姓就有一点它的价值了……好讨厌的价值。就和写了大量篇幅的条文来加大解约难度的契约一样。



「为不埋下往后吵架的种子,有一些事从最开始就决定好最好。这是贤良的我在给你提要求。明白了吗?」



「我没有异议,不过这话有些倒退啊……虽然比起出问题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好很多,但再怎么说,多从正面提一些让关系升温的建议嘛。」



「那个由历做主。只要答应了我的要求,这之后我俩成为鸳鸯夫妻就有保障了。」



「压力!」



嘛也行啦。



没有麻烦事干扰的担忧,而且这种机会也实在不多。两个人实实在在地面对面,像共剪西窗烛那样聊天的机会——虽然要是发生口角了没人给我们劝架,但真要那样就再说吧。



「那个啊,其实是忍小姐——小忍的事情喔。」



「还是觉得你直呼小忍名字有些违和感啊。小忍怎么了?」



「那孩子,我们收了当养女会好一些,你不介意吧?」



「……呃啊。」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影子。虽然这般雨夜,连人都看不清——即使看清了,影中也不会有小忍。



「现在?」



「我想把那个小东西摆在家里的壁炉上,你不介意吧?」